李安曾說過:
「嚮往自由的人才拍電影。」
我想這便是《少年》的初衷——理想與自由,如同導演任俠所說的,他們並不想散播任何恐懼,而只是道出香港這塊土地上,真實發生的故事;拍出這群漸漸被遺忘的少年之身。所以《少年》最勇敢最動人之處在於它面對最壞的時代,仍展現無紋飾的真摯;有著初生之犢的無懼;以及不為反抗而反抗的力爭,它為那些墜毀破碎的靈魂,開啟一扇通往自由的大門。
它使我們看見時代的絕望,卻沒有漫溢的憤怒和恨意;它讓我們哀傷流淚,卻仍要起身拭淚;它使我們靠近死亡,卻仍映照活著的、熱愛生命的少年姿態。正是因為太愛腳下那片土地;太愛世界;太嚮往理想與自由,所以在深淵裡倍感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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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實相參,理想無法介入現實的無奈 ⟣
《少年》影像的虛實相參剪輯熟稔,真實畫面的運用以及拍攝搜救小隊時,多幕手持鏡頭搖晃和推進,觀影的好幾剎那幾乎懷疑它根本是部紀錄片,真實地令人惴惴不安;而另一線的少女YY則增添了戲劇張力與故事性,鏡頭聚焦主角身上,我們跟著她買了蛋糕、夾了娃娃、寫信⋯⋯ 她的一舉一動推動著劇情發展,導演亦設法讓我們進入其心,感受「少年」做出生命抉擇前夕,內心的掙扎和無力。如此已兼備事件的帶入感和電影的情節性,但最為迷人的幾幕還不止此,預告片就能看見的劇場剪影以及海報的黑白畫面,甫出現就令全場屏息,虛實邊界傾刻模糊,槍響、煙霧、奔逃、暴力、跌跤⋯⋯那些無效的抗爭彷彿失去了現實的存在,無聲地被時代吞沒,少年的理想竟無法介入現實;人民的聲音竟無法被政府聽見;力抗的姿態竟只是幻影,虛無的徒勞,無奈的噤聲。
然於最末的虛景,導演又挹注了希望和理想。一隻一隻手相疊,黑白畫面更見每隻手上的肌理,有的粗糙,有的細緻;有的膚色更深,有的則淺;有的大而厚實,有的小卻不失力量。乃是來自不同背景的人們,於此交疊聚集,朝同一個方向使勁地拉,從絕望的深淵,往理想的高處拉。向下墜落的手最後也回握,即便是想像與理想,我仍願相信,跌落無依的靈魂於此找到能依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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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抗爭身影下,躍動的赤紅少年心 ⟣
如同片名,《少年》拍出了年輕抗爭者的姿態,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處亂世而雙眼仍澄澈閃耀的純粹;衝撞而無時無刻迸發的憤怒;不馴的熱烈與勇氣。或許我們曾如電影中的子悅般質疑與納悶,死亡真的能改變時代嗎?不甘心能拯救香港嗎?電影當然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現世亦無法,但又如YY和阿南曾說的,難道就什麼都不做嗎?我想《少年》帶給觀眾的生命力道即在此,乃是一種傷痕累累但絕不被馴化的決心,一種不問結果的奔赴。他們不求改變時代,但求不被時代改變;他們不求留名而為英雄,但求成為問心無愧的自己,不被歲月侵蝕的少年。
正如年僅十五歲的男孩云,如果年齡增長會改變一個人,那他寧可不要長大。《少年》在無情的時代動盪下,撥開一把把雨傘,拔下面罩,卸下防身武器,讓我們看見一身黑的抗爭身影下,那一顆顆赤裸而躍動的赤紅年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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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 You Stay Forever Young ⟣
Bob Dylan 的 “Forever Young” 唱道:
May you always be courageous
Stand upright and be strong
May you stay forever young
“May you stay forever young” 作為英文片名,它可以是疑問,也可以是一份祝福,那是少年抉擇時的捫心自問,也是彼此在亂世中相予的祝願,電影中的搜救小隊由一群陌生人組成,他們起初不相識,卻能在黑暗中堅定的大喊對方的名字;擁抱彼此破碎受傷的身心;臨危替彼此擋下攻擊;跑遍全城只為挽回一條不認識女孩的生命;停下腳步只為扶身邊跌倒的同伴一把⋯⋯這些彷彿復興了香港武俠電影中,那些志同道合的義士,冒險不問結果,只為相同理想。他們每一種相互扶持的言行,都是最差的時代裡,給彼此最好的祝福——
香港少年,願你勇氣不變,挺身捍衛,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永遠嚮往自由與理想。
▎金馬影展放映場次
11.25 〈四〉 17:20信義威秀 14廳
11.26 〈五〉 12:00信義威秀 11廳
11.28 〈日〉 20:30信義威秀 11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