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那些日子。之九

　　遵守約定其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剛開始的時候，我每兩週就回家一趟，搭星期五的夜車回家，星期日最末班車北上；每次回家都有講不完的新鮮事，一直嘰嘰呱呱的纏著媽，阿達說就我回家後最吵，平時家裡都很清靜的，我一回來就是整晚說故事了。媽說這樣好呀，能知道我有照顧好自己，也有認識新朋友，多好多放心呢！

　　後來，我和多晴重逢了。那陣子她的狀況多，常常為了要安撫她陪伴她，原本和媽約好了要回家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延後，或是匆忙回去睡一晚又趕回學校，系所活動要參加，同學之間要交際，為了在台北生活開支我也開始在補習班打工，時間變得很少很少，有些事情推不了協調不了，只能打回家跟媽說抱歉，這週又不能回家了；電話那頭傳來的語氣有些小失望，但媽仍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你忙就不用趕著回來，先把要緊事處理好。到了大二、大三，時間更是不夠用了，幾乎一學期只回家兩、三趟，每次見到在門口等著我的媽媽，心裡會感到內疚，但時間久了，我們也都習慣了這樣的模式。

　　我回家的時間少了，但爸卻回家的時間多了。越南的生意不好做，爸有意想收掉回來台灣另創事業，近期多次回來就是找朋友找人脈，多方打探發展的可能。每次只要爸回台灣，媽就顯得特別的焦躁，一天會打兩、三次電話問我，這週要回來嗎？可以回來嗎？明明說了這週無法抽身，可能要看下週再安排，但是隔兩天，媽媽又會打電話來問相同的話。

　　大學姐幫我接了幾次電話，聽我說媽媽急著要我回家，她覺得是不是和爸爸有關，畢竟他們這麼大半歲月都沒相處在一起，而現在我住台北，阿達又早出晚歸的工作，只留他二老在家，難免互看不爽快相處不來。我也曾打電話問過阿達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嘆了口氣說，夾在中間難做人吶！高工畢業後不再升學，阿達在機車行當學徒，原本就辛苦的工作，又常常爸一通電話打來要他回家，經常請假免不了要挨師父的罵。原來爸爸在外當老闆習慣了，回來家裡總愛發號施令或是讓人當跑腿的，媽媽不願意伺候他冷眼相應，爸的氣無處發，就開始找阿達的麻煩了！

　　這四年時間過的很快，也發生了很多事：多晴過世了，我畢業順利在台北找了工作，爸爸也從越南回來台灣長住了，而媽媽她卻生病了。

　　以為一切都會變好的當下，老天又把我推向另一個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