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裡說起好?
十八歲的生日有點糟,當時我在日記寫下「希望付出能獲得相應的收穫。希望能體驗活著真是太好了的感動。」結果實現了。我達成我要的追求,去到目標的地方,證明了所有選擇都是正解。更重要的是,在深陷泥沼時S不只一次把我拖出來,在恰到好處的時刻用力地擁抱我;因為C的存在,我開始覺得成為大人或許也不那麼絕望。
這些是我的解藥,是美好的令我想哭的安慰。她和他不會知道。其實除了我以外的人應該都不會懂吧。
可是這不是我想再過一次的十八歲。
我的十八歲沒了畢業典禮,S要把我弄哭的玩笑成為空頭支票;我失去機會問C他那天被雜音蓋過的話究竟是什麼。沒能向所有人道別,沒有簽名的畢冊是彩色廢紙,沒有頒發儀式的獎座有何意義?那是我第一個產生歸屬感的地方,世界卻強制為我的青春按下結局。
「至少你還有」的起手式和失去才懂得的漂亮話只讓人生氣。我原本捧在手裡的被剝奪了,誰都束手無策。不要說大家都一樣,從來就不是每個人都一樣。
生活仍然得過。我總是擅長將自己擺回正軌,應該說,我沒辦法沉溺在情緒、把自己關起來。而現在,十九歲的第三個月。我的一部分死去了,這回誰都救不了我,我倒也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死去不全然是修辭,我渴望一切只是傷春悲秋,然而事與願違。有什麼真的再也好不起來了,一覺醒來也無法康復。
世界末日祈願者依舊盼望屬於她的奇蹟,曾經能大聲呼喊愛的衝動留在十八歲。
我又不想再繼續長大了。意識到今年將卸下青少年的身分,這股抗拒好像顯得為時已晚。等長成大人,我的細膩和敏銳只會變得無用甚至礙眼吧,但若捨棄那些,我恐怕要變得既普通又平凡,那種世俗定義中普通地有所作為、幾分值得說嘴的平凡。
所以,為了延緩(最好是能避免)這樣的結果,到底有什麼是現在的我能做的?
要等你先開口,這才不會是自說自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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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該調整個人簡介,寫些更強烈的什麼,給出背景或營造形象。但太多人喜歡從那裡評斷一個人,而我討厭既定印象和先入為主。不想用非黑即白的性格形容詞,所以只有中性的單字。再說,最貼近我的,是在這裡組織語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