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女友在路邊臨停
我獨自下車,往前走了1、2步
看見距離5、6個步伐的大哥抬起手
我繼續往前一步
他突然在空中揮舞拳頭
在視覺訊息傳達至大腦分析狀況前,我又踏出了一步。
此時,揮舞拳頭的動作變大,我聽見口吻粗暴的三字經。
在下個步伐落地的同時,我才讀懂眼前場景:他周身夾帶著慍怒之氣。這一步的著陸我起了警戒。
他始終低著頭(或說他無法抬頭),肢態是脫力前的奮力拼搏。
我的腳步或許有,也或許沒有遲疑地再靠近了一步。
可能是看見路燈斜照的影,他倏然靜止,像對視了*梅杜莎。
「大哥!這個給你。」在落下這一步前,我先出聲了,然後才踩地。
他靜止的身形,緩慢地伸展頸椎,像倒轉的*瑜伽貓式。
我的步伐沒有停止,不知道是否想支持我走完,背部彷彿有股溫暖的能量輕推了我,這一步將我送達了目的地。我將水和麵包放在長凳一端。
「謝謝。」他發出的聲調平穩,聯想不到幾秒鐘前正對著空氣咒罵。
「晚安!」確認他的確認後,我無法再前進任何一步,只能給予大哥一個充滿朝氣的問候。
我轉身循著一步如一刻鐘的路徑,回到尋常的時空流動之中。
(2022.03.16 星期三)
*梅杜莎(Medusa):在希臘神話中,被梅杜莎凝視的人會變成石頭。
*瑜珈貓式(Cat pose):瑜伽常見姿勢,看起來像貓咪伸展經骨。
捕捉人間的片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