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最為人所熟悉的畫就是他的聖母畫,他筆下的瑪利亞已經成為聖母形象的標竿。後人在評論「文藝復興三傑」時說:「達文西畫出了人的神祕, 米開朗基羅雕刻出了人的強壯,而拉斐爾畫出了人的美麗。」
對媽媽的愛在瑪利亞身上延伸
拉斐爾比達文西小三十歲,比米開朗基羅小八歲,1483 年出生在義大利烏爾比諾小鎮(Urbino)。巧的是,他的出生日期和去世日期都是 4 月 6 日──耶穌受難日。因此,他的父母就叫他「拉斐爾」,義大利文天使之意。儘管母親在他八歲時去世,但她的慈愛和善給了拉斐爾很大影響,與愛爭強好勝的達文西、米開朗基羅二人不同,他是個性格平和的人。
拉斐爾在構圖上通常有一種幾何三角形的穩定性,這讓畫面顯得更平衡、和諧。他的聖母真的太美了:她有著精緻的五官、白裡透紅的皮膚與溫柔的眼睛,總是給人幸福感和寧靜感。與祭壇上那些嚴肅呆板的宗教畫不同,拉斐爾的聖母流露出來的是濃濃的母愛,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 人類世界的親情也在她與聖子之間,這讓信徒非常感動,他們相信,聖母會像愛自己的孩子那樣愛天下人。於是,拉斐爾畫的聖母,就逐漸變成了人們心中認可的樣子。
拉斐爾對於人的美、母親的美有著深刻的理解。他把對母親的情感都寄託在聖母身上,把她從嚴肅的、高高在上的神,重新塑造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這絲毫沒有減弱聖母的威信,反而更打動了觀眾。這是他打出名氣的第一步。))
《草地上的聖母》,1506。(圖/原點出版《句句有梗的西洋藝術小史》)
直到現在,義大利人如果要誇一位女性長得好看,還會說:「你簡直是拉斐爾的聖母。」
想像中的學院-從個體美到群體的智慧美
1509年,拉斐爾到梵蒂岡去創作一幅濕壁畫,名叫《雅典學院》(The School of Athens)。畫《雅典學院》並不輕鬆,因為沒有人見過這個學院,也沒有人知道那裡當年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畫面和氛圍,更不用說還要在一幅畫裡同時裝下錯落有序的五十多個人,畫這幅畫絕非易事。拉斐爾延續了他在聖母像中注重平衡的構圖方式,在階梯的最上方讓人們一字排開,接著又在下方階梯的左邊集中了一圈人,而且高度是從中間向兩邊越來越高,右邊亦同。這樣五十幾個人連起來就是一個大三角形,讓畫面擺脫了呆板,顯得更為井井有條。
這些人舉止優雅,神態各異。為了表現學術討論的氛圍,拉斐爾把不同時空的偉人放進了同一個畫面:蘇格拉底(Socrates)、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亞歷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托勒密(Ptolemy)、索多瑪(Il Sodoma)⋯⋯其中有兩個人最為特別,他們站在階梯上正專注地討論問題,是整幅畫面的中心 ─柏拉圖(Plato)和他最得意的弟子亞里士多德(Aristotle)。
自古希臘以來,西方文化一直都把哲學看作是最為崇高的學問。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雖為師徒,但各自都有著不同的哲學理念。拉斐爾在畫中用兩個手勢將它表達出來,象徵著文藝復興時期的人們開始重新追求真理和智慧。
《雅典學院》,1509–1511。(圖/原點出版《句句有梗的西洋藝術小史》)
拉斐爾把自己也藏在了人群裡,但並沒有加入到任何討論中,而是望向畫外,彷彿在與我們對視交流。
值得注意的是,古希臘羅馬的那些先哲和詩人因為出生早於基督教的形成,無法受洗成為教徒,是必須要下地獄的。但到了拉斐爾所處的時代,教皇居然要求他畫「異教徒」的題材,而且是畫在教皇自己的官邸裡。由此可見,教會對人們思想的把控有所鬆動了,他們會去接納甚至崇敬人類自身的力量。
歷史走到這裡,就不僅僅是由神到人的注意力轉變了。拉斐爾在《雅典學院》中表現的人之美,不是某個個體的美貌或美感,而是整個人類的美,那種尊重知識、肯定智慧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