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有人「用念力折彎不鏽鋼湯匙」嗎?(更精確地說,折彎的地方是湯匙柄和湯匙勺銜接處)不管你相信與否,想徒手折彎湯匙絕非不可能,其實不需要用念力,靠槓桿原理就行了。
話說回來,「念力」不是不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要拿念力來做什麼(總不會只用來折湯匙吧)。就像我們讀了《原子習慣》,知道建立習慣的重要性與習慣帶來的複利有多強大,但急著建立習慣之前,或許得先弄清楚:究竟哪些才是我們真正該選擇的目標?哪些又是我們該花時間建立起的習慣?
在我很喜歡的日本小說家宮部美幸的作品《
鳩笛草》中,收錄了三篇與「念力」有關的超能力故事:一篇是談
預知未來的超能力,一篇是用
意念殺人的能力,最後一篇則是用
觸碰而得的透視力來偵破案件。
宮部美幸說:「這個故事寫的其實就是我自己。」
這句話的意思並非指她本人真的具有超能力,我想她所稱的「超能力」是指廣泛而言,比別人具備更敏銳的觀察力、更善感的同理心,或是更能精準做出判斷的能力。這種能力或許會為當事人帶來一些「過人之處」,但相對的,卻可能同時讓自己置身在「太過清醒」的痛苦之中。
我猜想身為小說家的宮部美幸想傳達的(或感同身受的),或許就是一種既感謝這天賜的神奇力量,卻又為此感到人生過得特別艱辛的複雜心情吧。何其幸運的,身為宮部美幸的讀者的我們,能讀到她運用小說家神來之筆,所寫下一本又一本的精彩作品。寫作,正是小說家宮部美幸與自身「超能力」的共處之道。
身為編輯,某種程度來說也具有某種「超能力」。
有時候,當你徹底理解寫作者的文思脈絡,卻讀到某段文字中的某句話或某個概念,怎麼讀都覺得跟作者原本的思路無法對接;又或者,作者的某句話好像是出自他人文章(而不巧的,讀書還讀得不夠多的編輯偏偏剛好有讀到)。又甚至,作者在書中引用前人概念來佐證自己的說法,卻不小心因片段擷取而扭曲了原作者的意思,導致「引用」變成嚴重的「誤用」。
當然,編輯也是有判斷失準的時候,也是會有犯錯的時候。為了作者著想、為了出版品更具有出版價值,腦中發出逼逼作響「超能力」警報器的編輯們還是得上緊發條,嚴陣以待。
或許你會問,具備這種「超能力」會為編輯帶來痛苦嗎?有時的確會,尤其是對於抄襲,更是不由得感到憤怒。偏偏只要睜開眼睛認真地看,就無法視而不見。看來真該學習宮部美幸,學習用某種方式與自己安然共處呵。
回過頭來說,不管是「超能力」也好、「念力」也罷,人一生最終的盼望,就是希望自己與所愛的人能夠幸福吧。但如果不用念力的話,又該如何讓自己感到幸福呢?
我想起聖嚴法師說過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法師說,房子看似實相,其實虛妄(放一把火燒了,就沒了)。所以,人心若是堅定,就不會受到虛妄而波動、不安。這麼看來,堅定的「念力」的確很重要呢,不過眼光可能不能看著別人,不斷追求別人那樣的幸福。因為空洞的幸福,亦是虛妄;與人比較,也只會增加內心負擔與壓力。
唯一解套的方法,就是活在當下,擇其所愛,愛其所選。目光難免會望向遠方,心卻留在此刻,痛苦地承擔屬於你的「超能力」。這一生,能好好地做自己,就已經功德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