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綠之島》(14)一直在這裡的島,一直在島上的我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一陣嘈雜聲將我從睡夢中喚醒,我這才發現自己睡在客廳椅子上。
我連忙睜開眼睛,眼前方博士和兩個碩士生都回來了,魯蛋哥哥也在一旁。
我趕緊坐起身,看著他們。
「嘿,你們小聲點,吵醒奇恩了。」方博士說。
「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奇恩你不用這麼多禮,就把我們當朋友看就好了。」
「學姊,人家才小學6年級,沒有像我們這麼老的朋友啦。」矮個子的碩士生說。
晚點我才知道說話的人名叫莊以理,同學都叫他小胖。
「你是沒聽過忘年之交嗎?」方博士說。
在一旁高個子碩士生插嘴說:「忘年之交?學姊,妳這詞好老派。」
他是詹忠晏,其他人都叫他阿忠。
「我就老啊,怎樣?」方博士回答的有些嬌瞋。
「學姊幹嘛這樣,我是說咱們比較適合當奇恩的哥哥姐姐啦。」
「哥哥姐姐,聽起來不錯」,方博士轉過身來問我:「你有哥哥姐姐嗎?」
我搖了搖頭。
「那有弟弟妹妹嗎?」
我又搖頭。
「獨生子?」
我點了點頭。
「應該很孤單吧?」
我不知怎麼回答,只能輕輕搖頭。
島上的小孩只有6個,我6年級,夏文琦5年級,另一個丁健元才1年級,另外3個年紀更小。
夏文琦雖然有在臺灣工作的姐姐,和在大島讀國中的哥哥夏文鈞,跟我一樣家裡只有一個小孩。
雖然我們兩個不是親兄妹,感情卻好得很。
「學姊妳看奇恩都沒說話,一定是妳嚇到人家了。」阿忠說。
我繼續搖頭。
「對啊,奇恩一定覺得我們大人很恐怖,一直搖頭。」小胖說。
(哎呀!你們為什麼要這樣胡亂解釋呢?)
我突然變成他們的話題,真是尷尬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不要欺負小孩子了啦!」這時魯蛋哥哥跳出來幫我解圍。
「對啊,阿忠你們不是要拿資料去給老師嗎?」方博士也說。
阿忠和小胖這才連忙上樓去了。
「學弟,看你精神不錯,好些了嗎?」方博士問魯蛋哥哥。
「剛才睡了一覺,應該完全沒事了,起來之後還稍微整理了一些資料。」
「學弟還真優秀」,方博士拍了拍魯蛋哥哥的肩膀,說:「不是學姊誇你,小胖和阿忠只會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傻呼呼的,不像你做什麼事都能自動自發。」
「學姊別虧我了,不自動自發怎麼能早一點畢業?」
「像你這麼優秀的學弟要留久一點,博士班報下去吧!」
「學姊你別害我了。」魯蛋哥哥一臉苦笑。
(讀博士很厲害呀,為什麼是害人呢?)
「大人」們的對話真的很難懂。
此時阿忠和小胖下樓來,和方博士與魯蛋哥哥一起出去了。
家裡頓時安靜下來,我想說沒事,便到廚房洗碗。
洗沒兩個碗,換阿嬤回來了,她直接走進廚房裡,打開冰箱和櫥櫃,從裡頭拿出囤積的食材。
我看她神色匆匆,便問發生什麼事。
阿嬤說陪客人去舊聚落忘了時間,晚上輪到她掌廚,東西都還要切丁、退冰之類的,怕來不及煮好上桌。阿嬤還要我一起去幫忙,我不會煮菜,但刀工還可以。於是我們把把東西疊上機車,阿嬤騎車,坐在後座的我手裡也提著兩袋食材,腳上放著紙箱,就往晚宴會場而去。
晚宴一樣辦在活動中心,裡裡外外都是人,熱鬧萬分。村裡手藝好的女人們都來了,大家忙進忙出,努力呈現最美味小島料理給客人品嚐。
進丁伯從後頭搬來一箱菜瓜放在我面前,交代我全都切完。
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多菜瓜,真不知要多久才切得完?
大人都在忙,也沒人幫得了我,只好坐在箱子前,慢慢處理。
就在此時,有幾個人進到廚房,帶頭的是村長,原來是有記者要來訪問廚房裡的「總鋪師」。
女記者手上的麥克風牌子很有名的新聞臺,村長說他們會做一個新聞專題。聽到會上新聞,大家全都躁動起來。村長問有誰可以接受採訪,卻沒想到這些平常落落大方的女性,全都害羞起來,妳推我我推妳,沒人要站出來。
最後只好靠村長點名,叫鄉民代表會主席夫人阿春姨婆上陣。
阿春姨婆是阿嬤的堂姊。
記者沒問很久,阿春姨婆話還沒講完就結束了。
記者拿著麥克風出去了,留下嘟著嘴有點不開心的阿春姨婆,還有攝影機師,他說要拍一下廚房。
「她不訪問了喔?」
「還有很多菜沒介紹呢。」
「對啊,只講了菜,海產都沒講。」
「阿春不是總鋪,應該訪問最會煮的阿琴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村長只好跑出去找回來記者,多訪問了兩個人。
阿嬤排在第三位,沒被訪問到。
她的臉很臭,但女記者的臉更臭。
或許還在暈船,也可能不喜歡我們這個偏僻的地方。
其實不管你喜不喜歡,這個島一直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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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個不願離開故土的人, 卻被命運推往漂流於此岸與彼岸之間。 書寫是少有的生命堅持, 願用純樸真摯的文字, 書寫多姿多采的婆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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