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綠之島》(20)他會突然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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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我和阿嬤就忙著送客人到碼頭,爸爸趕著要開船去大島辦事沒辦法來。客人們的行李看起來比來時多很多,裡頭裝著不少土產禮品,應該也有不少採集來的資料。

聽家裡的研究人員說,教授甚至在廟裡找到一尊上百年的老神像,在請示王爺後允許讓他帶回去研究,並且珍藏在博物館裡。

王教授恭恭敬敬地捧著在透明壓克力盒子裡神像上船,神像的外表破損很嚴重,我猜應該是王爺的神像吧。

沒想到咱們島上還有這等被藏在廟裡的古董,希望王爺在臺灣可以過得好。

為了載運大量的客人,船運公司臨時開來大船。上船之前,方博士跑到我身邊說:「奇恩,我們的魯蛋學弟就拜託你多關照了。」

我一個小孩怎有能力照顧二十多歲的大人?況且魯蛋哥哥也不需要我照顧啊。

我只能笑笑點頭。

客人們都上船的,交通船鳴笛出港。

今天的風有點大,還不致於冷,卻把我們的髮稍吹得亂舞。

交通船駛遠,阿嬤說要拿東西到爸爸船上,要我和魯蛋哥哥一起走路回家。

離開碼頭之前,阿嬤把我拉到一旁說:「你回去把客房整理一下,讓魯蛋仔搬搬到樓下。」

「他沒有要搬下去。」

「不搬?啊不然要繼續跟你睡喔?」

「對啊。」

「這個人怪怪的呢。」

「人家是碩士,哪裡怪?」

「以前沒有客人會這樣。」

「以前也沒有客人會跟我睡一間啊,人家說不定住習慣不想搬。」

「你們少年仔問題很多,我不想管了,你們講好就好。」

阿嬤發動摩托車,騎往活動中心那裡而去了。

我和魯蛋哥哥並肩而行,他似乎若有所思,我也不吵他。我們在路上與幾個島民擦身而過,大家都對留下來的外地人感到興趣,我也一個一個向他們解釋。

回到屋裡,我對魯蛋哥哥說:「哥哥你先上去,我來整理早餐的碗盤。」

「讓我幫你吧。」

「不用啦,你是客人,不需要做些。」

「奇恩你很見外呢,別一直把我當成客人,我們是朋友,好嗎?」

(好啊!當然好!)

於是我們一起把餐桌整理乾淨,然後將碗洗好收妥後,一起上樓。

「奇恩,我得整一下資料,可以借用你的桌子嗎?」魯蛋哥哥說。

「當然可以。」

「你如果要寫作業再跟我說,我把東西拿到樓下去做。」

「今天禮拜六,我才不想這麼早就寫作業咧!」

「所以你現在沒有急事囉?」

我一個小學生,能有什麼急事?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

魯蛋哥哥從行李箱拿出一些文件,放到桌上,並對我說:「奇恩,你臺語好嗎?」

「我會講臺語。」

「感覺很會講。」

「溝通應該沒問題。」

「這樣的話,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當然可以。」

「許文祿阿公的訪談錄音我真的聽不太懂。」

「許文祿?是那個很老的阿公嗎?」

「對呀,就是他。」

魯蛋哥哥起初說許文祿,我還反應不過來,因為我們都叫他阿祿公。他是島上有名的人物,已經92歲了,身體還是很硬朗,是島上第二老的男性。聽長輩說,阿祿公的輩分比我阿祖還高,是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輩。

「阿祿公講話我也聽不是很懂,不過我可以試試。」

魯蛋哥哥按下錄音播放,說:「這個錄音主要是請阿祿公談一些早期生活,你盡量聽,不懂也沒關係,不要有壓力。」

錄音的聲音很清晰,我全神貫注仔細聆聽,盡可能翻譯給魯蛋哥哥知道,他也慎重地拿著筆,在紙上記錄我所說的一字一句。

阿祿公的話真的不好懂,不但年紀大了講話不清楚,還摻雜了一些日文,對我而言很吃力。

十幾分鐘的錄音,我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聽完。

我累壞了,直接往床上一躺,沒想到魯蛋哥哥也躺到我旁邊。

這個舉動讓我有些意外,也有點害羞。

(他會突然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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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彝倫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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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不願離開故土的人, 卻被命運推往漂流於此岸與彼岸之間。 書寫是少有的生命堅持, 願用純樸真摯的文字, 書寫多姿多采的婆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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