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一直是讓我印象還不錯的一個節日。小時候會跟家人一起看划龍舟實況轉播節目,一邊吃著好幾天的粽子;有幾年阿嬤身體好的時候會自己包粽子,那時候整個廚房都有粽葉香,是很獨特的嗅覺記憶。
離開南部後就很少過端午節了,一方面端午節不像過年一樣是個公認的大節日,一方面是粽子不是太隨處可買的產品,對異地遊子來說,要找到真正「巷子裡」的粽子,又是更難的一件事。
今年的端午節有點不一樣,除了突然很想吃粽子外,因為經過一段重新梳理了自己的過去記憶的過程,慢慢希望能有與家人的連結的機會,於是鼓起勇氣,跟我爸做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雖說是小小的要求,只是請他寄粽子到台北來給我,但對於我跟他來說,都不是很習慣的一件事。
對我爸來說,生活儀式感是很無聊的事,他一直以來習慣用一樣的方式處理事情,也不喜歡做無謂的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不要自找麻煩」。
對我來說,因為從小就被要求要獨立,也要減低大人的麻煩,所以我養成了盡量不開口求助的習慣,也盡量避免表達自己的需求,這件事對我後來的工作和伴侶關係都帶來相當的影響。
講回來寄粽子這件事。
我在思考了一天後,決定打破我之前的行為模式,打電話跟我爸開口要求寄粽子。我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很有難度,因為他對於超商寄件很陌生,又很怕麻煩,所以這件事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
果不其然,我爸立馬拒絕了我,用的理由跟我之前想的完全一模一樣,大概就是很麻煩啦、寄上去會壞啦、寄一點點不划算啦…blablabla。雖然是預期之中,但我還是難免失落。
以前的我大概會難過個幾天,在心理抱怨一下,不過今年我難過一下下之後,馬上打給我弟,跟他講這整件事。
我也沒想到我弟聽了居然超生氣,當天下班後立刻叫我爸去市場買粽子,他會來負責寄送的事。
後來就聽說他們為了粽子的事開始吵架了,因為我爸堅持不要寄,但我弟堅持要完成這件事,遠在北部的我有點尷尬,只好不斷傳line請他們不要吵架,也不要再講粽子的事了。
再後來就聽說粽子已經寄出來了。是我爸突然想到隔壁鄰居好像有個媳婦在超商工作,就去請她幫忙一些物流填單的事,事情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解決了。
今天下班後拿到粽子覺得一切真的太神奇了,本來一件在我們家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事,突然有很多變數加進來,讓整件事完成了。
對我來說,我嘗試了講出自己的需求和心願;對我弟來說,他覺得看到我的需求就要去幫忙完成;對我爸來說,他試著自己去超商寄東西,這是他第一次寄冷凍食品,對於一個退休老先生,其實真的是跨出好大的一步。
今年的粽子吃起來特別有滋味,因為一個小小的起心動念,最後帶來的是好的結果,我和遠在南部的家人,好像也因為這樣有了新的小小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