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已經生鏽的扳手,一下一下的敲擊著他的腦袋,濃稠的腦漿和深紅色的血飛濺,四散在剛下過雨的路面,和剛買不久的黑色西裝外套上。
我停不下來。就這樣一直敲著。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他整個臉都凹了進去,其中一顆眼珠在剛才不知道第幾下的時候已經被砸爆,另外一顆則滾落在地;鼻梁底層的骨頭應該是最先碎掉的,明顯可以感受到如敲打在石頭上,一點、一點、一點碎裂的成就感。牙齒最讓人舒壓,一顆一顆的數著,嘴巴像是磨粉用的碗,整條舌頭和牙齒們在裡頭被碾碎、混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你懂的,專注在完成一件事時不會注意到時間。我心滿意足的看著新完成的作品,新月般的頭型,完好無損、身著整齊正裝的全身。就像是高雅大方的紅酒杯,盛裝著「虛無」,甚麼都沒有。空無一物正是他最美好的樣子。
「你這樣就不會感受到痛苦了。」我微笑地說著,一邊將他的袖口弄整齊。該把他擺在展廳的哪呢?邊想邊小心翼翼的將新作品抱起,朝家的方向走去。最近幾天都是豪雨特報,省下不少收拾的時間呢!才剛這麼想,雨便滴答滴答的落下,我加快回家的速度,但可不能急,必須維持從容及優雅,這樣才是對作品的尊重。到了一處轉角,我忍不住停下來看了看路口的反射鏡,一身的黑衣黑褲,稍嫌凌亂的日系中分、金絲邊的圓框、臉上掛著裂開嘴的笑。等一下。
我的眼鏡有點糊,我往前湊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不斷往前,直到快貼上反光鏡,我盯著眼前的人物,有點摸不著頭緒。脫口而出:
「你是誰?」
拍擦,一瞬間腦袋裡閃過雜訊般的干擾,像舊電視沒訊號時的黑白粒子,只是腦裡是彩色的。
頭有點暈,他還在笑。我又問了一次:
「你是誰?」
他緩慢將手中公主抱的屍體放下,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插進脖子裡,再沿著最後剩下的杯緣滑出,用沾出來的黏稠血液塗在自己的雙眼上,最後依著笑容拉出裂到耳側的笑。
「我是你啊。」他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