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祖當兵趣-經國先生逝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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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進村子,整條鐵板村的店家幾乎都打烊了,只剩少數幾家店在門口清洗鍋具,街上的燈火也是稀稀疏疏的,走完整條街接下來就是第三關的挑戰了。鐵板村的前頭是有人居住的,後頭靠近海邊的則是早期用土石塊或大石頭砌成的類似土屋的房子,這些房子都已不住人了,村民把這些近似廢墟的房子當作庫房,而絕大部分是完全廢棄不用了。就因為這個區域的房舍廢棄不用,房子則破舊不堪,所以就更顯得陰森恐怖,有些房子裡頭還放有祖先的牌位及照片,夜晚從門口經過,手電筒的燈光掠過屋內牆上的祖先照片,照片上的玻璃局部反光,真是讓人毛骨悚然。此時若有「共匪」的水鬼躲在裡頭,對手無寸鐵的我而言,絕對是必死無疑。這時我突然想起連上的老兵曾對我說過:「馬祖的村民和對岸福州的百姓幾乎都有親戚關係,只是民國38(1949)年國民黨敗走台灣,突然之間兩地就隔離了,但他們仍然有聯繫,甚至出海時還會在海上交易,說不定他們有藏匿老共的水鬼在家裡,此時我一個人身陷馬祖老百姓的村子裡,極有可能就在我身後竄出一個水鬼把我做掉了。」

這個廢棄的舊社區小路彎來彎去的,要不是我平常白天走過多次,現在鐵定是會迷路的。我邊走邊胡思亂想,愈想就感覺愈恐怖,於是加快腳步趕快離開這個廢棄的社區。沒多久就走到海邊了,到了這裡就即將進入海防第一線,這時在我的前方是高約150公分左右的芒草區,接下來我就是要穿越這片芒草區,我知道在芒草區的另一頭有一個海防步兵的崗哨,由於現在是宵禁的時候,海防衛兵的槍都是子彈上膛的,這時海邊風很大,我怕等下衛兵向我喊口令時我沒聽到,或是我從草叢裡突然冒出,衛兵一緊張就向我開槍,那我不就衰到爆了,因此我一進入芒草裡頭就把手電筒舉高,目的就是要讓衛兵看到有人過來。

果不然沒多久我就聽到前方有人向我喊「誰」,我們立刻三問三答。衛兵看到我就問:「長官,這麼晚了有甚麼事嗎?」我告訴衛兵:「我要前往46號據點」,此時衛兵把我帶到崗哨前交給安全士官,我一進入崗哨內看到安全士官是一位下士,他問我這麼晚了為何要前往46號據點,我說:「總統經國先生今天過世,防衛部要我立刻進駐46號據點。」當下安全士官就打電話到46號據點確認我要過去的事,並向據點的弟兄問了我的姓名、階級及身高長相後,就要求要看我的補給證確認一下。

確認完身分後就請我在一本簿子上面簽名,接著這位下士安全士官就問我:「長官,有幾位和你一起過去。」我告訴他只有我一個。我看他一臉驚訝,隨後又問我你的武器在哪裡?我回答他說:「我沒帶槍,自己一個人前往。」此時的他眼珠子簡直就快掉下來了,質問我這樣不好吧。我說:「我人都到這裡了,難不成要我回去嗎?」這位下士很擔心我但又無可奈何,隨後就叫衛兵開纏繞著鐵絲網的小門放我過去,就在衛兵幫我開小門的時候,我聽到這位下士打電話到46號據點,要據點的弟兄當我平安到達時要打電話跟他回報一下。

走出小門接下來就是我今晚最危險也是最恐怖的第四關了,因為前方的小路僅容一人通過,這條小路是沿著山壁鑿出來的,左邊是茂密的竹林,右邊則是懸崖峭壁,峭壁下方就是大海,而右邊的峭壁上到處佈滿著地雷,這一段小路有一點距離,我放慢腳步、手電筒的光一直朝著地上照,因為我若一失足就會掉下懸崖峭壁,那時不是摔落大海就是被地雷炸死,而且海邊風呼呼的吹,整個竹林發出的嘎嘎的響聲,甚是恐怖。我聚精會神、全神貫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感覺上這條路想像無止盡一樣,走了半天還是走不完似的。最後我終於看到遠方沃口的突出部有晃動的手電筒燈光,我知道是46據點的弟兄出來接我了,沒多久我就聽到聲音說:「是連附嗎?」我回答:「是的」,這時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隨後就和這位弟兄一起進到90砲的砲陣地內,也結束了我一夜的驚險。到了寢室我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此時已快到晚上12點鐘。

由於經過這一次的教訓,我在隔日早上就打電話回連部給連長,告訴他我昨夜來的匆忙,換洗的衣物沒帶,我想回去拿衣物,其實拿衣物是幌子,我真正要拿的是我的M16步槍、刺刀及90發子彈,因為誰曉得防衛部哪天又發神經病要我連夜再回連部或去哪個地方支援,那我不是又要再驚嚇一次嗎?這就是經國先生過世的那一天晚上我的人生際遇,所以民國77年1月13日這一天,我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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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祖當兵趣:這裡是我在馬祖服兵役所遇到的種種趣事,有苦、有樂,讓當過兵的(特別是在馬祖)一起回憶軍旅過往,讓沒當過兵的有能體會一夏當年當兵的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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