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還是昨天的事情,我還坐著老闆的車,遙遙的在藍天白雲下,看著蘭雅國中的校門口,想著,這是我未來的學校。一切都是那麼嶄新,那麼熱鬧而新奇。我心中暗暗決定,要從新開始,我會是一個工作專業,可以給人全新印象的人。
兩年過去了,兩年來我像是在狂風暴雨中,搖晃欲行的船隻,也許許多次我即將翻覆,但是終究是渡過黑風暗雨,駛進祥和和晴空中。上帝沒放棄我,我身邊的同事也予以我前行的光,然而,我在兩年後還是狼狽地回到南投。
千絲萬縷,我無法形容心中複雜的情緒,我既想離開這窒息的氛圍,又不捨建立的情誼和學生。而最令我最難以接受的,是我終究又回到那片山中,那個讓我遭遇霸凌和身心創傷的南投。
我很想告訴自己,我真的盡力,也真的慢慢穩定,但是當人事室告訴我,我的事病假超時,年底要被扣半年的薪資,我難過的不是半年的薪資,而是我一次次被要求在八點前未到校前,需要請的假。那是針對,我很清楚,我卻無法解釋。我拿著會辦單。像是跑關卡一樣,一個個請行政人員蓋章。跑的過程像是一種告別儀式,告別我的冒險,告別我奮力一搏之後的挫折。
當教務主任蓋下章,喊了聲我的名字,看著我深深的說祝福我。我像是背負了四面八方的評價,一下子落入塵埃,我知道那句祝福的背後,可能她聽過許多關於我的傳言,可能她知道我憂鬱症復發,又請假太多,而我在意這些,這句祝福對於我像是可以擊垮我的一拳,我是我,又似乎不只是我,我還得加上一個憂鬱症患者的稱號。
我有不甘,不甘自己只能有這樣的表現。不甘心被疾病拖累了我的狀態,讓我無法如常發揮,我不甘心只能被人說要好好休養。有那麼一刻,我真的很痛恨這個緊緊跟著我的疾病,我人生大部分的時日,我的生活,它的干預其中。甚麼時候我能表現出我自己,而沒有憂鬱症,風雨前程,我仍想繼續走下去,我仍然相信,我未曾被放棄,我也不放棄自己。我想好好繼續接受治療,想好好再向前走走,看看我即將經歷的,有一天,那些沉沉的,別有深意的眼神和話語。都會只是我的身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