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小叮嚀：人的心靈是最大的戰場
社科小常識：關於自由，當代英語哲學界主要以自由意志和決定論（determinism）的對比為標準的分析框架
應用小撇步：愛自由的你，快點打破決定論的宿命思維！心靈的社會學
法國女哲學家韋依 （ Simone Weil）在名著《扎根》揉合條理清晰的哲思和深邃靈性洞見，發展出一套社會靈修學（參《校園》雜誌2022年1/2月號）。她指出可見的社會制度、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等，其實潛藏著巨大的影響力，足以左右那我們以為是超然於世、不沾人間煙火的靈性。例如保障私有財產對於小老百姓而言，是為了避免遭受有權有勢者欺負，是弱肉強食世界中一處小小的庇護所；韋依卻認為，法律維護個人產權，是為了以物品賦予人安全感，使他們免於孤立和失落（對靈性的影響）。「自由」是台灣各黨派用來爭取選票的陳腔濫調，在選舉動員的語境中更不見得是個高尚的用詞；韋依卻認為，提倡自由的價值、捍衛自由的社會制度，有更深刻的目的，就是為了促進每個人在靈性上運用自由的能力。按照這個觀點，我在之前文章所提及的社會道德、法律、科技等條件和限制，必然影響人在靈性層面的自由，換句話說就是自由意志（free will）。
決定論vs自由意志
關於自由，當代英語哲學界主要以自由意志和決定論（determinism）的對比為標準的分析框架。自由意志是個極為複雜的題目，我在接下來的文章會詳細解釋。雖然過去兩系列的文章都是談自由，但我刻意引用社會上「反自由」的例子，花大部分篇幅說明自由的條件和限制，其實就是從自由意志的反面（決定論）來漸漸具體描繪自由的輪廓。我假設大家讀過之前的內容之後，會更認識決定論多於自由本身。什麼是決定論？用大白話來講，決定論即因果定律。例如牛頓的力學告訴我們，考量空氣阻力等限制（因），在地心引力的條件之下（因），把一個球往空中甩（因），它就會以特定加速率下降（果），最後返回地面（果）。按照以上物理因果律，把球往空中甩之後，只導致一個結果，無論是球本身或甩球的人都不能運用自由意志導致別的結果，這就是物理決定論。
牛頓的蘋果與AI的陰謀
決定論能否有效地解釋現象，取決於特定因果關係以外的因素不存或不造成任何影響。牛頓力學決定論需要排除的外在因素比較少、而且在大多數處境也比較無關重要，例如速度、量子層面的不確定等，因此能有效解釋物理現象；生物決定論則牽涉多種外在環境因素，很難把單一結果歸因於單一條件。針對人類複雜行為的心理學，難以整理出一個決定論，因為身體和心智的關係、一元論（人只是軀體）和二元論（身體和心智並存）的爭議依然未有定論。至於社會、政治層面的決定論，則漏洞百出，反證俯拾皆是。例如老一輩華人主張異性戀婚姻，言必「無後為大」，認為老祖宗傳下來的倫理規範，理所當然，無一例外。可是，中國嶺南地區有「自梳女」群體，抗拒傳統男性主導的婚姻生活，與姊妹們一起生活，終身不婚。另一個例子是極權體制所仰賴的社會工程（social engineering）。某些國家的當權者相信只要政治宣傳「從娃娃抓起」，透過告發揭密、媒體操控，一手「老大哥在看著你」，另一手讓你在圍牆內的網路世界娛樂至死，就能製造出機器人一般、行屍走肉的順民。可是在極權的淫威之下，仍有不少靈性自由的人，向強權說「不」，為含冤者請命。
內心的木馬屠城
上述例子可以解釋我在之前文章所提及的各種條件和限制，包括社會道德、法律、科技讓人上癮的現象等，是實在的「因」，導致人的自由減少這個「果」，決定論一定程度上是成立的。可是，這些社會、政治、心理層面的決定論是比較弱的，不大影響我們日常自由地做選擇，對於「神按照祂的形像造人，並賜他們自由意志」這個神學信念的衝擊有限。
基督徒的大敵
更值得我們留意的是基於心靈哲學（philosophy of mind）和神經科學的決定論，這種決定論直接質疑我們靈性層面的自由，動搖我們習以為常的道德感，以及基督信仰對於「人何以為人」的基本假設，成為無神論者攻擊基督教的利器。無神論者普遍的論點是：基督徒聲稱人類有身體也有靈魂，不過引用創世記所表示人是「有靈的活人」而已，是沒有科學實證的。相反，神經科學實驗則在在證明人的思想、感受、行為（作為結果）是受神經活動影響（作為原因）。人根本沒有靈魂，也沒有不受神經制約的自由意志；自由意志的假設作為道德責任、賞罰制度的基礎（能選擇行善者犯錯才需要負責），不過是人類社會為了順利運作而建構出來的。基於宗教文獻的二元人論、為了維持社會穩定而弄假成真的道德規範，都不足以跟實證科學等量齊觀，更遑論與之爭長短，堅持自由意志的真實。
心靈哲學feat.神經科學?
在之後的文章，我會針對上述基於心靈哲學和神經科學的決定論，整合聖經文本、歷代神學家，以及當代基督徒哲學家與科學家的觀點，了解靈性層面的自由是基於什麼聖經和神學論述；而這種自由的依據又如何在個人認信、宗教立場之外，以哲學和科學的語言展現，有助向非信徒更具體解釋基督信仰的人論和靈性觀點，發掘神學和靈修學對信徒與非信徒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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