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代表荒野、與來參訪荒野的各類不同單位對談,不管是單純的參訪或者是洽談合作的可能性。因為自從卸任荒野理事長後,我的原則是信任且全力支持後續承擔幹部的伙伴,因此除非是現任幹部親自詢問或請託,否則我絕不會插手會務說三道四,我只開心地當個鼓掌的人。
即便有些熟識的朋友或單位透過我要找荒野合作,我也只是擔任轉介角色,絕不過問後續處理狀況,但是這次聯合報的願景工程基金會不太一樣。
首先,大女兒A寶大學畢業後,曾在還沒獨立出成立基金會的聯合報願景工程小組裡工作,這個小組類似報社裡的專題報導單位,只是他們只針對──努力讓台灣更好,讓改變發生為報導主軸,利用主流媒體這個工具,為改變發聲,讓改變發生,與多年來荒野想為台灣創造的價值一樣。
第二,願景基金會約訪的時間,剛好是荒野新領導團隊改選後不到一個星期,我也想利用這個機會觀察新團隊如何與伙伴社群溝通與促成合作。
這次將近二小時的訪談中,荒野並沒有用影片或投影片來做簡報,因為我想省下這些條列式的成果報告,留下多一點時間跟這些資深的媒體人互動,也盼望能從他們的角度與問題,回看荒野。
會談首先是由我及理事長依他們預擬的提問,做一個綜合性的回答。我先點出荒野最大特色是以志工為本,志工負責決策,志工很多,志工出錢又出力。
但是會議後,我稍稍回想對談中的互動,發現我單單只強調這三點是不夠的,因為從這三點是看不出荒野與其他NGO,也就是所有非營利公益團體截然不同的地方。
比如說「志工負責決策」,幾乎所有的協會基金會裡的理事長、理監事或董監事都是志工,是不拿酬勞的(有一些較有錢的基金會,董監事開會時會有出席的車馬費),理論上這些人是團體的代表,理當負責決策,所以說,荒野是志工負責決策,說了等於沒說。
另外說「荒野志工很多」,這也是廢話,很多團體也都有很多志工,甚至有些網紅一動員,臨時性的志工出現成千上萬也不稀奇。第三個說「志工出錢又出力」,在許多團體,尤其宗教團體裡,那個志工不是又出錢又出力?
那荒野所謂的志工特色究竟獨特在哪裡?在這次彼此來來往往的問題與說故事之中,出現二句話──由下而上,以及低度管理高度自律。
荒野常務監事北極熊,在去年荒野領航員研習裡就曾經跟我聊到,據他參與過許多國內著名的NGO觀察發現,荒野的志工,大概是全台灣所有公益團體的志工裡,最有自主權與決策權的,這裡的決策權跟理監事會或董事會裡的決策權不同,不是那麼大方向性的,而是展現在由下而上不同範圍與事務,也就是落實在行動的實際執行與活動的規劃,全都是由那個層級的志工全權主導,沒有「上級」來「指導」(或者說命令)你該怎麼做。
簡單說,絕大部分團體的志工都是「By order」,只能做「上級」要你做的事,這個上級通常是團體裡領薪水的專職工作人員,不然就是很資深,只負責動嘴的極少數志工幹部。
但是荒野不同,每個願意做事的人,都可以發揮自己的創意,做自己關心或能夠做的事,你的行動若有人願意追隨著你做,你就會是個小組長,若是號召或感動了更多人,從一個小組到二個小組甚至更多小組,那你就會是群組召集人,若是不只是在同一個縣市有很多人願意追隨你做,你還願意到其他縣市去分享去教導其他志工,成立小組,等到全國有夠多縣市都有相關的志工組織,那就可以成立工作委員會,你就會是創始的召集人。
這是所謂由下而上的意思,並不是像其他團體,往往是由一群自認聰明睿智的領導幹部規劃,想像應該有什麼小組,然後去募款編列預算分配資源,然後才開始找人做這一件事,這是由上而下。相反的,荒野獨特之處是先有發願的志工,然後才會產生那件事,那個行動小組。
也因為荒野裡的每件事都是志工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才可以低度管理,卻又能讓志工充滿熱情,高度自律。荒野裡每一個人都可以創造自己的舞台,只要這個行動是對環境好,對台灣的未來好,你就能以荒野之名號召伙伴們一起來做。當然,這必須在荒野另一個核心文化的條件下──志工可以做任何事,但是沒有任何一毛錢,沒有誤餐費,沒有車馬費,不貼補油錢車票、更沒有什麼住宿費等等雜支,一概都沒有。
當然,有人會說荒野怎麼這麼不近情理,但會選擇這種要人無私奉獻的極端理想性,背後有長遠的思考,欲知後事如何,下回繼續。
聯合報願景工程小組裡工作,這個小組類似報社裡的專題報導單位,只是他們只針對──努力讓台灣更好,讓改變發生為報導主軸,利用主流媒體這個工具,為改變發聲,讓改變發生,與多年來荒野想為台灣創造的價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