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早就確定的事實,毋過毋知影為啥,有當時仔猶是雄雄愛重新提醒家己,阿媽是真正無閣轉來矣。
細漢的時陣下課一定是先轉去阿媽兜,阿媽兜的彼條路是無尾巷,除了厝邊佮行毋著路的,無人會入來,所以阮六个囡仔總是佇路裡那耍那走。
彼當陣上愛的 iû-hì 就是對較懸的阿媽兜這爿,跳落去較低的別人兜的田彼爿,然後比賽啥人會當上緊對紅磚牆 peh 轉來,若是 peh 袂轉來就會予田主人罵,才閣踅足遠的路轉來。
轉來了後,阿媽會載上細漢的我佮小弟去 kám-á-tiàm,阮逐擺攏選玻璃罐的「Oligo」,有當時仔阮會想講莫閣啉仝款的,毋過踅 kám-á-tiàm 一輾了,猶是一人提一罐玻璃罐的「Oligo」。阿媽總是笑講:我早就知影矣,恁兩个 hòonn!彼當陣才知,毋免問、毋免講就予人早就知影實在足幸福呢。
後來伊離開的時陣我幼稚園拄畢業爾爾,佇彼个年紀,死亡這件代誌閣傷深傷遠,大人講的最後一面我毋捌,我捌的是我無想欲看著最後,in 講囡仔人若是毋敢入去無要緊,佇外口等就好,毋過彼陣我著知影我毋是毋敢,我只是掠準講最後的機會是會當保留起來的。
一个人佇外口等的時陣,我無細膩哭矣,論真講起來,我毋知家己咧哭啥物,只是感覺心內足艱苦,艱苦媽媽哪會親像跋倒的囡仔,險險欲甲家己的魂魄攏總吼出來,嘛艱苦大人講的「最後」,我知影最後是啥物意思。
每一个儀式攏有足濟聽無的經,我聽甲歸个人戇神戇神,愣甲袂記得疼,甚至強欲無確定阿媽是毋是真正走矣,閣偷偷仔掠準遮的經念煞,一切就會好起來,畢竟彼陣的我根本毋知啥物是死,嘛無人共我講到底彼个較好的世界,是按怎愛予咱遮濟目屎。干焦過了足久,才總算是真正的最後,我有淡薄仔驕傲的共大姊宣稱我攏無哭,我講白賊,刁工做一个無因為阿媽的離開就大漢的囡仔,畢竟 in 逐家攏佇這暝雄雄老去矣,總是愛有人留落來等待,等待以前的模樣倒轉來。
一直到小學的作業,我佇頂懸烏白寫一寡阿媽的人生智慧,寫完的中晝,覆佇桌仔頂歇睏的時陣,我恬恬仔看紙頂阿媽的名,我才第一擺為著這場死亡吼出聲,對幼稚園彼年壓落來的驚惶佮傷心,煞過了遮久才攏總捙倒,我想著我袂記得好好仔佇遐等,就按呢大漢矣,然後過去的攏過去矣,攏總無閣轉來。
彼个時陣我總算了解啥物是永遠,嘛才了解時間的雨袂停,啥人攏無可能留落來等一段日子轉來。後來毋免交的作業內底,我總是一擺閣一擺寫,阿媽根本無教我啥物大智慧,阿媽就只是阿媽,毋過我真正足想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