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兩性之間的困境｜《三十歲以後才明白》序

兩性之間，沒有「絕對」這兩個字，它有著變化萬千的「可能」，值得我們多方面去探討。

尤其臺灣正處於轉型期社會，傳統的道德瓦解了，新的規範又有待確立，現代的兩性關係較以往複雜多變，我們看見變遷社會中，許許多多男女為情所困。婚前為尋找感情歸宿而苦惱，好不容易在「琴瑟友之，鐘鼓樂之」以後二人組織家庭，共同生活，但這並不表示從此就過得幸福快樂，事實上，婚後很可能產生更多的問題。這是現代男女的無奈，值得你我來關心。

現代社會充滿著疏離感，詩人問得好，天上的星星為何像人間一樣的擁擠，地上的人們為何又像星星一樣的疏遠？「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的說法，真是教人心有戚戚焉。在這疏離、冷漠的世界，我們多麼需要朋友的慰藉、美好的婚姻及一個溫馨的家。

可是兩性之間却越來越不知道如何相處，似乎不太明白：

•其實，失戀幫助我們成長，那並不是壞事。

•性不等於愛，性只是愛不可或缺的一小部分，而非全部。

•婚前性行為不是愛情保證，相反的，它只會帶來愛的恐懼、不安與痛苦。

•愛是有條件的，不是盲目的犧牲、奉獻。

•相互體貼、尊重、寬容、忍耐，多為對方設想，共守道德規範，才能得到真正幸福、美滿的愛情。

•人不可能只談戀愛，不談結婚。

•婚姻是相愛的具體表現，這是很美的人生大事。

•夫妻之間要滿足、了解對方，而非束縛、改變對方，彼此間仍要保持適度的距離，個別擁有自主的空間。也就是說，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彼此可以共同相處，分別了也可以獨立生活。

•幸福是夫妻共同追求的，不是單方面的。

•外遇開始時固然有愛的歡愉與享受，但十之八九以悲劇收場。

•離婚的雙方都是輸家。

•離婚是解決婚姻問題萬不得已的辦法，它並不代表問題的結束，却可能是更多問題的開始。

就這樣，我們為婚前性行為的氾濫而驚訝，為越來越多遲婚乃至抱持獨身主義的人而困惑，也替那些為結婚而結婚的人感到可悲，然而再沒有比外遇、離婚的顯著增加更教人憂心了。唉，這樣的時代！這樣的兩性關係！

透過這本小說集，我試圖記錄現代兩性感情生活的諸貌，至盼引起大家的共鳴，也希望所有的男女都能愛與被愛，結為夫妻，彼此尊重，互信互諒，生養兒女，共創幸福美滿的人生。

《三十歲以後才明白》（歐宗智著，臺北：林白，1990年3月初版）乙書共收小說9篇，曾先後發表於皇冠雜誌、自由副刊、中華副刊、小說創作、俏雜誌等刊物，創作時間大約前後5年。

〈雞尾酒，再見！〉寫酒保與坐檯小姐在物慾橫流的社會中相愛的煎熬，終於走出暗夜，連袂迎向新生活；〈斷掌女子〉敘述一位女子生活在斷掌的古老傳統陰影底下，因缺乏愛而與有婦之夫同居所導致的悲劇；〈出走之一〉中，妻子疑神疑鬼，誤認為丈夫有外遇，逼得丈夫出走抗議；〈出走之二〉則是丈夫心胸狹窄，不給妻子自主的空間，因而引發衝突，丈夫於是嚐到太太離家出走的苦果；〈仙人掌花〉敘述遲婚女子在親友間所遭受的壓力，最後，沈湎於白馬王子的幻想破滅，接納了原本並不喜歡的對象；〈春衫惜舊香〉寫女方要求招贅而錯失了心愛的對象及幸福，落得深深懊悔；〈走過歲月〉刻劃愛幻想的高中男生暗戀女老師的浪漫情懷；〈廣闊的星空〉寫殘障者感情生活的艱苦與辛酸；〈再次擁有愛〉裏的少女，誤以為婚前的獻身是對愛情的肯定，結果反而遭到喜新厭舊的男友所遺棄。

這些故事的人物，一一陷入感情的泥淖，有的經過奮鬥或者調適，終能找到幸福，而有的猶在徬徨、掙扎，令人心痛！

有朋友說，歐宗智的小說總是哀傷而真實，會令人對愛情產生畏懼。如果因為畏懼而拒絕愛，那無異自動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泰戈爾說得好：「生命因失去的愛而更為豐富。」的確，談戀愛而失戀，要比未曾談戀愛的人幸福。我多麼盼望，這本小說集能夠讓天下有情人感動，懂得執著，懂得珍惜，懂得鼓起勇氣去體會愛與被愛，走出感情的困境，那就是我最大的安慰啊！

──1990.1.10三重

補註：

30年前，所謂「兩性」，指的是男與女。如今，多元性別的時代，「兩性」已經成為保守、落伍的名詞了，怎不令人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