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臉書的朋友看到我特別訂製的瘦金體筆,說「有專門的瘦金筆,真的長知識了」。
寫字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事(當然那種隨意塗抹、粗獷書寫的除外),每一種經典風格,必有嚴格的筆紙組合,甚至連墨和硯台也要講究,不講究的,也就只能將就。
寫字的技術到最後甚至是因為筆紙的精良而強化提升的,我好幾位大陸寫字朋友也大都如是,無論寫什麼風格,最後總是會發展出特殊的毛筆。〈蘭亭序〉有〈蘭亭序〉的毛筆、《書譜》有《書譜》的毛筆,瘦金體有瘦金體的毛筆,彼此之間不能通用共用,因為筆法根本就不一樣。
以瘦金體來說,早年從一般的毛筆轉用「勾線筆」,是寫瘦金體第一步的突破,後來再向毛筆的形式、配鋒去改善,再配合紙張的進步,瘦金體的書寫才終於接近宋徽宗的本來面貌。
瘦金體是歷史上幾乎沒有人學習的字體,主要原因,是沒有好的字帖流傳,加上技術非常困難,所以就沒什麼人寫了,因此寫瘦金體要用什麼毛筆,確實是一大迷團、一大關鍵。
一直到近代,于非闇、莊嚴才有瘦金體的作品出現,于非闇畫工筆,深諳勾線筆的用筆,所以他的瘦金體獨步一時,莊嚴早年也以寫瘦金體聞名,但其實寫得並不道地,那是受限於時代條件,毛筆紙張都不對,所以莊嚴寫出來的瘦金體只有一點點的樣子而已。
瘦金體很困難(嚴格來說,沒有一種書法風格是容易的),除了特殊的筆法,毛筆紙張的講究更是絕對必要,沒有適當的毛筆、紙張,即使有莊嚴那樣深厚的書法功力,也不能寫位。
關於瘦金體的毛筆,我在《如何寫瘦金體》書中已經有詳細說明,但寫的人還是要親自書寫、嘗試,才能知道什麼筆適合自己使用。
瘦金體的毛筆規格特殊,初學者和比較有經驗的書寫者,適合使用的毛筆我覺得也不會一樣。
初學瘦金體的人要先從「硬毫」入手,石獾、兔毫一類的勾線筆,比較容易寫出又長又直又細的筆畫,等到筆法熟練了,再換比較軟一點的「七紫三羊」、「九紫一羊」之類,就粗細變化和撇、捺的特色筆法比較容易寫得出來,然後是不斷尋找製作精良的毛筆,同時提升寫字的技法,這樣才有可能把瘦金體寫好。
宋徽宗是皇帝,他用的毛筆必然是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毛料做出來的,沒有極精緻的毛筆,就不可能寫出瘦金體那樣精妙的筆法。
學習書法需要循序漸進,筆法和毛筆種類要互相配合,寫字的進步才會快速。初學者的用的毛筆要容易掌控,有經驗的人要用表現能力高的毛筆,先後順序不能亂掉,這應該是學任何技術共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