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十年(1921年),祖父 邱槐青公誕生於新竹州苗栗郡通霄庄通霄街,舊茂春邱家起家厝。身為友源公房下的大房長曾孫,四代同堂加上添男丁的喜悅,時為族長的友源公,替甫呱呱墮地的祖父訂製了一對雕花鎏金的銅燭台(圖一)供奉公廳案桌兩側。或許,在那個世代仍保有的客家舊俗裡,這樣的奉獻有一層感謝祖先保庇的意味。
▲圖一,紀念祖父出世的銅燭台與長女妞妞,燭台已是百年古物。
身在由農轉商的大家庭裡,家族基業到祖父一代已然鵲起。對於祖父與其父親一代,家裡的長輩開始甚為重視子弟的教育。上篇提到,於明治三十二年獲頒台灣紳章的友財公(祖父伯曾祖),在總督府資料裡,於前清時期有捐立「貢生」的紀錄,然而過往的鄉試科舉類的「光宗耀祖」管道,在日本帝國治下脫胎成為新穎的體制化教育系統。
在日本領台之初,茂春邱家的子弟在唸完初等教育後,先是被家族送往廈門念集美中學;而至統治中期後的祖父一代,由本地通霄公學校畢業後,除了往台中和新竹唸中學校外,就是像祖父跟叔公樣被送往日本內地升學。出身苑裡的已故音樂家郭芝苑先生與祖父同年,其也是自苑裡公學校畢業後,即往赴東京念錦城中學校。
一方面,大正民主的風氣彼時也吹拂到島內各個角落,能負擔子女教育費用的仕紳家庭,想必希望子女往內地求學的過程裡,能獲得更平等而全面的教育機會吧。下面是祖父愛知中學校的卒業紀念冊(圖二、圖三),封底可見鋼筆字跡「皇紀兩千六百年三月六日卒業 邱槐青」(圖四),那是一個青春即將勃發的年紀,卒業後的祖父進入位在帝國首都的日本大學拓殖系深造。
▲圖二,祖父的曹洞宗立愛知中學校卒業紀念冊內頁,愛中校門獵影。
為什麼會是去唸這所位在名古屋市郊,1876年創立的曹洞宗私校呢?私自揣想,可能因為曹洞宗,是當年日本佛教在台弘法較為台人接受的宗派,加以通霄街上的龍華教齋堂的「養真院」(今日福智寺),於日治後加入曹洞宗法雲寺法脈。是否因著這層原因現已不得而知了?
紀念冊裡的生徒名冊可見分為A,B,C三組,該屆約有五位台灣子弟、一位朝鮮人、兩位來自滿州國的日本子弟,其餘清一色是名古屋附近的本地人。相較於日本時代台灣中學校的畢業紀念冊裡,總會出現的帝國治績。愛知中學校作為內地中學校的紀念冊裡,相對有著學生氣息的青春本色(圖六、圖七)。
▲圖七,最上是A組的全班合影,可以看出雖然全員穿著詰襟、腳踩皮鞋、頭戴角帽,全副該時期中學生的標準裝束,身體姿態卻是相對輕鬆的。祖父經過比對應是照片中偏右後排站立者,可見其右手臂甚至搭在日本同學肩上,內地的自由學風加上祖父地主之子的身分,想必讓他在學生時期的生活多采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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