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見的並非就是一切

2022/08/28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每個故事都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在「非常律師禹英禑」戲劇中,最令我震撼的畫面是,不知道對方是自己女兒的太守美,和英禑在泰山律師事務所中的一段對話。
出於太守美對英禑的欣賞,原本用來引薦英禑進入事務所的場合中,信心滿滿的太守美沒料想英禑一見面,並不是坐下來介紹自己,爭取進入泰山的機會,而是提出希望事務所人資主管離席,單獨與太守美說幾句話的請求。
接著,太守美從英禑的口中得知,原來面前的人,就是被自己遺棄,20多年來未曾謀面的女兒。
在一連串的對話裡,對於拋棄了他,現在也完全認不得他的媽媽,英禑坦誠的說出「你不認得我了嗎?」、「我一直想見你」、「一直幻想著我們見面的樣子」、「那天在昭德洞山坡上一起看朴樹的那個瞬間,真的很美好,我感到非常開心」……等等。
短短幾句話中,有悲傷、有難受、有期待、有失落、有包容、有理解……,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年輕女孩豐潤的生命厚度。
關上螢幕,激盪我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生命歷程造就了一個這樣子的人?
在社交障礙、表達困難的外表下,仍保有細緻的觀察力與敏銳的情感!
在歷經欺淩波折的成長歷程中,淬鍊出接納與寬容。
求學階段,能夠判斷董格拉米是能夠保護自己,值得一輩子深交的好友。
在事務所時,有能力說出「這種綽號不適合妳……,妳就像春天的陽光。在法學院的時候,妳都會告訴我教室位置、停課消息,還有考試範圍的變動,還會努力阻止同學嘲笑我、騙我、排擠我。像剛剛妳也幫我開瓶蓋,還說下次員工餐廳如果又有海苔飯捲的話就要通知我。妳是很開朗、溫暖、善良、溫柔的人,所以妳是春日暖陽崔秀妍。」這些文字。
從爸爸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雖然悲傷,也能用自己的方式與母親相認。
點點滴滴、許許多多,都是沒有「泛自閉症障礙」的我們,身上所不具備的「社交能力」。
我們會因為被岐視、被霸凌,而躲進另一個世界;
我們即使受著誰的照顧,卻可能因為某種情境、某種堅持,無法真誠地表達感激之意;
我們會因著一個人的錯誤,懷抱著怨恨走完一輩子!
我們自以為成熟、懂事,卻用著幼稚可笑的方式,經營我們人際關係。

聽說每位父母總會想著『我的孩子是不是比較特別?』
擁有特別孩子的英禑父親或許從未想過,撫養孩子長大的過程,原來如此艱辛。
從哀求女友生下孩子、一個人帶著特殊兒過日子、
為了孩子搬到鄉下、支持他完成學業、
懷著擔心看著英禑進入汪洋、遇見太守美的過程裡。
一路上,質樸的光顥(英禑爸)並非全無算計.
身為首爾大學法學院畢業的學生,光顥放棄成為司法人員的選擇,做著與法律完全不相關的工作……
雖說出發點是為了遵守永遠不帶著孩子出現在太守美面前的承諾。
但,
與其說,想成為實踐與前女友承諾的「帥氣又講義氣」的男人,
我反而覺得,在每一次抉擇的路口,「什麼對女兒最好」的考量,才是爸爸最重要的政治算計。
身為自閉兒的父親,英禑爸爸願意孤單地照顧英禑長大:
不斷地搬家、換工作、為英禑找尋合適的學校……
一路上擔心孩子不會說話、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和女兒一起幻想穿上婚紗的樣子……
害怕英禑被利用的時刻,做了「為了英禑,當一個壞爸爸也沒關係」的決定。
雖然光顥感受著,女兒表現出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自己好像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的寂寞,一路上,也從未放棄過,每一個從女兒的角度看,對女兒好的契機。
如同昭德洞事件,在一般人眼中,昭德洞不過是一個單純的鄉下小村落,在鄰近大城的需求下,用來設置一個垃圾焚化爐,開闢一條穿過村落中央的快速道路,都是對整體社會利益最高,成本最小的選擇。
但是對鎮上的居民來說,這片在經濟價值不可能增值、不可能做保護區以外使用的不毛之地,卻是一輩子生活,快樂自在的泉源。是一個即便是以卵擊石、散盡家財都要守護的家園。
幸福路帶來的是誰的幸福呢?昭德洞如是!英禑爸亦如是!
許多特殊兒童,因其自身條件的影響,終其一生在生活上有許多的不便利。如同英禑一般,縱使智力過人,也必須承受肢體不協調、無法眼神接觸、聽不懂弦外之音……等泛自閉症候群的限制。
只是,即便如此,每一個人的大腦都有自己一套獨一無二的思考模式,我們的腦仍會努力以它的優勢取得成就感,為自己創造生命的價值。
適當的後天環境、適宜的教養策略、溫柔而堅定的陪伴,是教養者可以為孩子「轉運」的利器。
這是英禑父親對我的重要啟發。
黃鈴諭
黃鈴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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