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樓上,面朝下趴在地上的人,附近圍繞了兩、三個人,撇了一眼後就繼續走了。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吧,反正已經有人在幫忙了。
「年輕人,來幫忙一下啦 ! 」
其中一位幫忙的阿姨朝我喊著,帶著疑惑走到趴著的老人身邊,男性、60歲上下、戴著眼鏡、拐杖也橫躺在地上,外加一地的血。
頭仍然滴著血,流速稍微令人緊張,一旁的塑膠椅上血聚流成一小灘血池,鮮紅色的,肚子內一部分胃液在翻滾。我蹲下協助將老人扶起,不算很重比應舉60kg輕很多,但對方卻使不出任何力氣,僅能依靠他人攙扶到乾淨的塑膠椅上。
他抬起了頭,能清楚看到眼鏡的碎片插到左眼眉毛上方,血流的速度稍微漸慢了,現場一片狼藉,地上、衣服上、椅子上都被紅色渲染,我拿出電話播出了熟悉卻未播過的號碼--119。
119:火災還是要叫救護車呢 ?
簡單回答的過程,能清晰地感覺到心跳加速,有一部分的我在體內深處吶喊、尖叫,奇怪為甚麼會這樣呢?明明平常流鼻血的時候,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好奇著,流這麼多也沒事呢,微熱且有鐵鏽味的紅色液體,早就見怪不怪了啊 !
通知對方有叫救護車後,確認沒有要幫忙的地方,就準備離開現場了。一旁經過的路人無不發出驚呼,果然一地的血還是會嚇到人吧,無數雙的眼睛盯著看,嘴裡講出的話和實際的行為卻搭不上邊,魚貫地走過。
「要叫救護車吧 !」
「怎麼流成這樣,好可怕呀 !」
「xxx過來 ! 不要看,趕快走了」
吃瓜群眾的七嘴巴舌,聽著令人厭煩。我加快腳步離開現場,心跳仍然劇烈地跳動,噁心感在體內翻滾。
看著鏡中的自己,嗯沒有沾到對方的血,雙手沾滿肥皂使勁地搓著,縱使手也沒有碰到血,我卻洗了3、4次才肯罷休。脫去身上的衣物後,快速地沖了個澡才鬆了一口氣。
腦中飛快地映入各種畫面,仿佛自己躺在血泊中,圍觀群眾的視線將我點燃。被割喉的夢闖了進來,玻璃碎片、金屬刀具刺進皮膚中,釋放紅色液體。血變成病毒寄生蟲,將我整個人吞噬殆盡,一部分的我是如此的失控、焦慮。表面是如此的冷靜,體內卻快要溺斃了。
想著人到了晚年,是如此的脆弱呀。
明明不是骨瘦如柴卻一點氣力都沒有,受傷了只能趴在冰冷濕滑的骯髒騎樓上,等待著別人發現,假如沒有人發現,是否會就這樣孤單地被淹沒呢 ?
感覺好悲傷呀,好寂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