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上下班、離家返家,都要趨車從共用車道的快速道路,排隊進入市區匝道,紛至沓來的大街小巷、牆櫓高樓,有一種任憑喧囂熙熙攘攘,也要穩穩圈住熱鬧鼓噪的氛圍,剛剛快速閃過身旁的那種青山流水、藍天白雲適合先稍停等在外圍,有些失去耐心的人看到可以通行的綠燈,就加足馬力,一頭栽了進去。
週末,我帶著老婆、女兒們到一間美式餐廳吃飯,因為她們的食量不多,這裡點餐的形式比較自由。開車在台中鬧區慢慢穿梭,這個城市看起來越來越氣派,所以越來越多的時尚餐廳像精品名店般,竟似超乎常理的令人無法放鬆。我年輕時在鐵板燒餐廳打工,時薪是95塊錢,客人從進門點菜到吃飽結帳,重頭到尾我們把一件事情單純做好就好。
他們看起來,應該是剛完成學業與學歷不久,剛下班才離開了工作場所的年輕人,我盯著這些男男女生的襯衫背後,整日身體壓著的重重皺褶,頭頸拉直得像襯衫前面扣得緊緊的那排鈕釦,我想,大家不是退卻了,只是太疲憊而已。
他們的年紀稱為Y世代末Z世代初,他們比Y自我要求高,比Z更懂得自律,我無法正確稱呼現在年輕人使用的職稱?世代?對面的女兒們在Z之後,還可以再用哪個字母呢?他們的年紀用了很多我們不懂的方式去實現自我,TikTok、Instagram、Spotify不是程式語言,在職場上,他們抵抗了我們那時候最頭痛的霸凌,因為當老人們講不出話的時候,就是這群年輕人最「不一樣」的優勢了。
我想及那些偶爾的牽念?蔣勳先生在法國的鐵道旅行途中聽到了一段話,那是一群下工的農人所說的話…。
「他們很好奇於大學中的青年們在學習什麼?他們學習種植穀物、收割、打麥嗎?他們也馴養動物嗎?擠出牛羊的奶,他們知道用鐵勺拍打,分離出酥酪嗎?他們可以把砍下的樹木刨得像鏡子一樣平,可以用嵌合的方法蓋起一座棟梁結實的屋子?不同顏色與重量的礦土,掂在手中,他們知道如何分辨那一種可以冶煉出銅,那一種可以冶煉出錫,或者鉛嗎?」
「那年長有花白鬍子的老人開口說:他們的學習是更艱深的…。他們在大學中,要學習如何制訂法律,在社區中為人們訂出是非的判別標準,解決人群間的糾紛。他們還要學習高貴的道德,學習如何從內心尊重別人,救助貧困衰弱的人,相信人與人可以友愛。他們也要學習對大自然的感謝,知道神的賜予應當公平分配,應當珍惜…。」
「他們用我們勞動生產的時間去思考人類靈魂得救的問題;那是極艱深的學習啊。」
我隔一段時間會與大學同學、軍中同梯、或舊同事歡聚一下,KTV門口會出現烤香腸的攤車,我會出來透透氣,和老闆比賽玩骰子,低成本的技巧、低門檻的捧場,不算什麼賭注,不會出現任何錯誤。
店內的空間,充盈各種持續漂浮不墜的燈號,店外的空氣,瀰散各種持續汩汩殞落的風塵,任何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組織文化,可以選擇明哲保身、或是急著與人在意氣上一較長短、更或許只須權威者的兩三句話就能解決問題。我們都已曉得可以讓日子過得容易一點的道理,沒有開車的人,可以帶著微醺離開,我們無法像往昔一樣接著續攤,但也不會逼得人汗流浹背的跑來跑去,我們很清楚彼此喝了點酒,所以溫溫熱熱的,還知道自制。
有些人認為只有久坐在那些高大上殿堂的人才會思考關於體制與操控的哲學,或是以為只有參加了那些領導力講座的人才能闡釋關於不得不與不得已的苦衷,我想,如果離開了美輪美奐的涼廈庇護,來到大馬路,因為吵鬧分貝的神經衰弱,那些站在第一線的專家,說出來的話可能很難聽!
/縱慾喧譁的酒攤飯局
/從杯盤排列的按圖索驥
/到階級論述的隱潛傳遞
/充斥過多而刻意解放的
/撤下的年代藩籬
/跨越的曙光指引
/是私語失序還是私情失落
/都不知茫然還是茫然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