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散步04

有位朋友，她自稱有閱讀障礙，好不容易脫離學生身分後，從此不看書。她喜歡喝咖啡，也喜歡嘗美食。有次別人拿給她一本《聖經餐桌小旅行》看，「立志」不再「讀」書的她，一方面書封精美的食物照片，另也想看真有什麼好吃的，就把那本文字遠多於圖片的書「讀」完了。原來那本書談希伯來基督信仰生活文化遠多於食譜及味蕾感覺，她是在讀一本「屬靈」書籍而非美食記錄了。文字是可長篇大論或短小輕薄表示一件事物、一個心情、一個宇宙發現，或，一根小草。這種方式我們歸類為「文學」。文學粗分類成「詩」，「散文」，「小說」。優質的文學，都為了一個目標：呈現世界的美妙，並看到創造的榮耀。

學習西方文學的人，必要讀一本書——《聖經》。聖經集結了多個作者，是多種體裁的文學。或許實際牧養教會的牧師傳道人不同意將聖經視為「文學」，否則就失卻其神聖性。然而大部份時候，若不用文學的視角去閱讀聖經，就無法理解其真，也無法看到其美。聖經是西方文學的濫觴：約伯記、詩篇、箴言、雅歌，都是詩歌，確實從平行、對仗、押韻、同音等修辭法看到文彩構造美，也從這些「文學」看到人的困境苦難和幸福歡樂，它們的發生，在作者的表達意思，都為了彰顯那位創造一切的上帝之美妙榮耀。其他如摩西五經、列王記、歷代誌等的歷史文學，尼西米、耶利米書等的敘事文學，但以理何西阿直到瑪拉基的天啟文學。在新約有四福音的傳記文學，路加的敘事文學，保羅的散文文學，及約翰的天啟文學，重複這些文類的架構，聖經是部偉大的文學作品集結無庸置疑。這些作品在「神祕」的歷程中彙集，至終呈現人的善惡悲喜及上帝的愛、憐憫、拯救，恢復創造美好的主旨。

中國古典文學也不惶多讓， 如《詩經》，是中國詩歌的源頭，它呈現中國周朝橫跨數百年的社會現象，舉凡政治、經濟、農事、家庭，都可在約三百首的詩經中發現記錄。其中最為人樂道的是愛情詩，從這些男女愛情描述中，道盡人間冷暖悲歡離合。其中一首名為「擊鼓」的詩如此寫到：「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有人解為戰士出征，生死未卜，思念妻子家人；但亦有人解釋同袍之情。不論如何，都因著詩經文學而呈現人性之美，同時見到隱密造物主在其間的安排。

近代文學多以長篇小說引人入勝，諾貝爾文學獎許多是小說見長。這些優良文學啟發人性，散播愛心盼望，使人憐惜周遭，企望美善人生，並看到神光明榮耀的力量。其中托爾金《魔戒》，正是用另一時空的故事闡述二戰時作者對兒子在歐洲戰場戰死的詮釋。《魔戒》是善惡對抗至終真理得勝的故事，起初創造者的光明在歷經黑暗後，必重新展現。其中一段對話：

佛羅多：山姆，我做不到。

山姆：我知道這根本是錯的；如果是對的，我們本來就不該來。但是我們來了。這就像我們聽過的宏大的故事，佛羅多，充滿了黑暗和危險。只是你不想知道結局，因為怎麼可能會有快樂的結局？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情，這世界怎麼可能回到從前？但是最後可怕的陰影，終究會消失。就連黑暗也會消失。嶄新的一天將會來臨，太陽也會散發更明亮的光芒。這才是讓人永生難忘，意義非凡的感人故事。……世界仍有一些美好的事物，值得我們為此奮戰。

《魔戒》帶給我們勇氣，活出有盼望的真善美人生，這也就是文學之美。

短捷的小詩，也可帶給我們美麗的生命，雖有時充滿了惆悵。如果是我，會將最榮耀的桂冠詩人獎頒給剛過世不久的余光中，他的《鄉愁四韻》一詩不知感動多少人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那酒一樣的長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

給我一朵臘梅香呀臘梅香

那母親一樣的臘梅香

那母親的芬芳是鄉土的芬芳

給我一朵臘梅香呀臘梅香

余光中這首詩道出人類對出生之始的「原鄉」必然想歸回的心願；或者對事物的起始美好的回憶。所有的「原鄉」都是最美麗的，文學就是將最美好的呈現出來。

魯迅曾說過要以文學救國，我倒是覺得，用文學拯救現代人的渾渾噩噩心靈比較實際。聖經哥林多前書12:6「…神卻是一位，在眾人裡面運行一切的事。」神會使用優質的文學，讓讀者從其中發掘美好的事物，從閱讀中獲得心靈的喜樂舒暢，從而由心靈發出美善，以此度過世上每一日。

（刊登於《每日活水》月刊2018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