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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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快
轉瞬間那玻璃瓶滿了
塞著所有不可說不可寫不可想
還有不可留在記憶中的瓶子又滿了
如往常般
人們將那玻璃瓶給埋了
埋在那早已葬下許多瓶子有些擁擠的後院裏
埋在那長不出任何花草的後院裏
那蟲鳥蝴蝶都不願停留的後院裏
拂過院子的瑟瑟風聲聽起來總像是悲鳴
打在院子的嘩嘩雨聲響起時總好似啜泣
那裏的人們都有著一個這樣的院子
院子裡立滿了墓碑
碑上只寫著人名
人們深埋了瓶子
再寫上自己的名字
那裏的人們
唯有如此死去才能繼續活下去
唯有將靈魂拆裂成一片片埋進土裡
才能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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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那一年 波茲坦廣場的人們終於爬上圍牆 布拉格廣場的人們即將迎來春曉 台灣島上的人們正在悲情城市裏尋覓著方向 天安門廣場上的人們從槍林彈雨中墜入黑暗 1989那一年 希望將圍牆推倒 讓絲絨飄揚 令謊言退散 可希望卻也帶來了死亡 鮮血蔓延廣場 火焰吞噬夢想 那一年 我曾駐足在那彷彿仍聞得到煙味的
藍色本是天空的 白色本是雲朵的 綠色本是樹木的 黑色本是夜晚的 粉色本是花兒的 棕色本是大地的 末世到來的那天 造物者的色盤全糊成了一團 藍色厭了天空的單純 白色膩了雲朵的悠閒 綠色煩了樹木的活力 黑色倦了夜晚的沉悶 粉色拒絕老成為花兒的胭脂 棕色抱怨著總被踐踏的委屈 末世到來的前一天 一無所知的人
如果我成了院子裡那朵玫瑰 我要將身上的刺都拔掉 因為當我是我時 那突兀的刺扎得人心亂 如果我成了停車場裡那棵樹 我要嚇走停歇在我身上的小鳥 因為當我是我時 那落下的鳥屎惹得人厭煩 如果我成了天上的一朵雲 我將永遠擋住太陽 因為當我是我時 那炙熱的陽光曬得人發狂 如果我成了你 我將不會走上你曾選
我拾起一只玻璃瓶 從那條靜靜的河流裡 河水浸濕了我的袖緣 我扭開了那只玻璃瓶 在那煙硝瀰漫的河岸邊 瓶蓋劃傷了我的指尖 飛灰伴著鮮血掉落瓶裡面 瓶裡的花兒早已凋謝 那曾經是某人對於某人的思念 此刻正如這朵花兒一樣消逝枯萎 我的血給那枯黃抹上了紅 塵灰如降雪般給添上了白 袖旁落下的水滴給潤了葉 花兒甦
是神憐憫的眼淚嗎? 遠處那一道道垂降而下的光 如花火 也似倒流的銀河 驅走了黑夜的靜寂 那孩子問著 那是神的眼淚嗎? 緊抓著母親逐漸冰冷的手 孩子的淚水與姆媽的鮮血一同滑落 滲入土地 在那片瓦礪中畫上了註記 如同姆媽紅唇笑靨的印記 也是曾擁有過的 那個家的印記 如流星般散落的絢爛光瀑 照亮了那鮮紅印
我跟你說那是我聽來的 你跟他說那是你聽來的 他跟我說那是他聽來的 耳語如被風刮起的塵卷 不停地在人牆中打轉 先是小沙礫 接著是落葉 然後是那舉牌人放在腳邊的傳單 最後連被丟棄的破舊塑膠袋也給吸了進來 一同在那漩渦裡轉著 群魔亂舞似地轉著 給圍觀的人們全下了蠱 給拍手的人們全施了咒 人們跟著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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