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確診，在家關了好一陣子，連續兩個週末的家族和朋友聚會，都沒能到場，這兩天總算又能和大家一起吃飯說話，心裡有說不出的暖意與珍惜。昨天和親人們吃了西餐，今天則和朋友們吃著熱氣騰騰的酸菜白肉鍋，天一冷就貪吃，不小心就吃多了。
本來約著午餐後去看達文西，結果吃得太飽，人就懶了起來，還推說下雨，大家便早早散去。回家路上想著這樣也好，剛好可以整理一下工作的資料，看點書，再隨意的寫點字，不然這個假日好像光顧著吃了。
明天下午打算給孩子們上米羅，前幾天早早的便挑好了繪本，開好了教材單，這回十多天沒見面，他們大概又要嘰嘰喳喳問著一堆為什麼了。我或許真是個天生幸運的人，一直都有好朋友，喜歡的工作，每一年的孩子們總是和我很親，現在還有你在我生活裡，我感到幸福，那些微小的願望，似乎都一一成真了，可聖誕節還未到呢。最近長時間待在家裡，又開始喜歡在午後做事，窗外總有美好風景，密密的細雨中有纏綿，凝寒的冬日裡盡是繾綣，幾片青楓葉錯落，正好承接了光和雨水，讓它們看來是那麼的明澈溫柔，即使沒做什麼，其實也蠻愉快的。
在網路上閒逛找資料的時候，連上了巴黎奧塞博物館的官網，腦海裡突然一陣那年去法國的記憶。當時好年輕，我都還不曉得，沙特和波娃就合葬在蒙帕納斯墓園裡，感覺好像前不久才發生的事，卻已是好幾年的光陰。
索性就真的逛了起來，看了米勒、竇加、羅丹和梵谷，最後停留在莫內《臨終的卡蜜兒》一畫中，我記得莫內和她的故事，也是好久以前讀著的了。想著故事，看著畫裡卡蜜兒逝去的容顏，籠罩在一片灰紫中，那止不住的哀傷裡有著絳藍與灰黃，深淺明暗交織成片，宛若層雲，有黑灰的痕跡，色彩裡有悲慟與驚怕。
畫裡透出的語言，像極了C.S. Lewis在《A grief observed》第一章開篇裡所說No one ever told me that grief felt so like fear. 莫內一生追尋著光影的瞬息萬變，面對著卡蜜兒的逝去，他也只能竭力留下那一刻，卡蜜兒身上正逐漸消失的生命之光，不知當時莫內的手，有沒有邊畫邊顫抖。哎哦，不正如Lewis所寫，原來，悲傷與恐懼的感受一直是如此相似。
羅丹也有那麼一個卡蜜兒，可那又是另一個傷心的故事了。雨不停的一天，外頭盡是濕漉漉的一片，既冷且濕，我拿筆寫下，「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這字寫的嫌亂了。
沒事讀什麼莫內，真是自虐。
二〇二二．一二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