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有雪的冬天〉

今天她決定
躺在無人踏足的世界
像一根斜臥的圖釘
彎曲針腳
無法在地圖上留下
屬於她的破損

這裡只有無垠的白
她不確定那是雪，如果是
溫柔的雪
會細膩而安靜地
吃掉獵犬和旅人的顏色
血管的足跡，以及陰影打磨的輪廓

曾經，她被雪咀嚼
知道它的咬合不留齒痕
碾碎的部分依然完整
一大塊一大塊
在體內淤積
如堅硬北風，遷徙候鳥
或是上個秋季落下的紅楓
現在
已經成為安息的土壤

大地拒絕陽光的視線
只容許寂靜在身上滑行
假裝不曾期待任何一株綠意
足以承接比晨露輕盈的淚水
和即將融化的時間

它滴落又滴落：
兩個生命相遇的機率，滴答
換句話說，
滴滴答答，在任何
平行宇宙，滴答
都不相遇的機率有多大？

雲沒有聲音
雨不存在
從來就只有冬天坐在松樹梢上
沙啞
模仿春天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