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一切安好,但我還是想死。清醒地活著是一件痛苦的事(二)

2023/03/09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最近又開始了,每到凌晨六點,天還半亮著就自動醒來,距離上班還有3個小時多,就這樣醒著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即使剛經過一場睡眠,身體還是很疲憊,精神狀態也非常糟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睡眠步調變得很糟糕,入眠沒有問題,但要保持安穩深沉的睡眠,幾乎快要跟自殺一樣困難,半夜時常突然醒來,或者一醒來就難以再次入睡。
我的身體彷彿不允許我失去意識,多任何一秒都不允許,逼迫我一定要清醒著。
青少年時期的我可以睡上14小時,我大部分在學校的不想上課的時間都是透過睡覺度過,有一部分也是因為我熬夜打電動讓我很想睡覺。
打電動跟睡覺的時候,是我唯二不需要去想著現實世界的時候。
甚至有時候我可以在睡覺的時候控制夢的內容,好像所有一切我希望發生的好事情,都可以在夢裡實現,所以我真的很喜歡睡覺,特別是感到傷心的時候。
在現實世界清醒地活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有令我感到難過的感受都會在我清醒的時候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們。
我母親因為工作的關係,跟我的生活作息完全相反,當我下課回到家的時候她剛好正要出門,而當我剛要出門上課的時候,她剛睡上一覺,那時的我與媽媽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在主臥的梳妝台上,每天都會放著的鈔票。
其他有交集的時候,大概就是學校有因為什麼事情需要繳錢,或者我又在學校做出什麼不符合學校規範事情,或者我翹課被抓到。
我很害怕又渴望與朋友的來往,因為缺乏親情的關係,我常常會過度依賴他們而讓他們感到負擔,害怕他們看我的眼光,害怕他們會拋棄我而去。
我想要有朋友陪我上下學,我想要有朋友放學後陪我到我家玩電動說說話,我想要有朋友陪我一起吃午餐跟晚餐,因為這些事情如果沒有朋友,我就都要一個人去做。
我的母親不會跟我一起入眠,不會跟我一起吃午餐,不會跟我一起吃晚餐,假日也不會在家陪我,或者是帶我出去玩,即使是假日,我的母親也是在以賺錢的名義去賭博,甚至出國旅行也不曾帶上過我。
在我年紀更小一點的時候,我常常半夜驚醒,突然發現母親不在家,打電話給母親,被責罵不要吵鬧趕緊睡覺,聽著電話另一頭麻將清脆的洗牌聲後,接著被掛斷電話。
我一個人在燈光昏暗的房間哭泣著。
我很害怕孤單,甚至單獨去教務處辦事都讓我覺得孤單,也不想被別人看到我形影單隻的樣子,我也會害怕這件事,害怕別人知道或是覺得我是個沒有人需要的人。
也因為這樣子,我不太會拒絕身邊朋友對我的需求,即使是因為金錢上的利益而交上的朋友我都能夠接受,我那時候的想法是:「只要有人能陪我都好。」
或者我會很主動地去討好身邊的朋友,讓他們綻放笑容、或是犧牲自己的意願幫助他們,就會讓我覺得自己被需要。
每當我自己一個人躺在陰天的房間內,窗簾開著,白冷的自然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我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股對自我存在的厭惡,討厭自己的存在,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活著。
或者是洗澡的時候,也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沒來由的厭惡感。
這些都是我清醒的時候會有的感受,所以我真的好討厭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活著這件事。
而當我在學校或是家裡表現出這些負面情緒或想法的時候,有的人疏離我,有的人利用我的情緒作為我的弱點欺負我。
我的母親則是否認我擁有負面感受這件事情,認為小孩子不應該想那麼多,又覺得她生活工作有很多負擔與辛苦,不要再增添她的麻煩,拒絕承受我的情緒與痛苦。
所以我學會不表達自己的負面情緒,避免被別人作為弱點利用,同時也學會壓抑這些會讓我心臟不舒服的感受。
青少年時期的我,在線上多人遊戲的電動玩得不錯,那時候最紅的線上多人遊戲有瑪奇英雄傳、英雄聯盟、黑色沙漠等等,我在遊戲裡交上了許多朋友,在那邊也有許多跟我一樣害怕孤單,而在網路世界尋求陪伴的人。
在虛擬遊戲的世界裡,沒有人知道我真實世界的身分是誰,即使你一個人玩遊戲也沒有什麼人的眼光,在裡面我感到特別的自由,我也可以在裡面毫無負擔的與別人交上朋友,也因為感應不到對方的情緒,我也不太需要去討好對方。
就這樣,睡覺與遊戲成為了我渡過那些我不想清醒時刻的解藥,而剛好這些事又能提供我我所需要的陪伴、快樂、社交生活、成就感。
國中那時候隨著實況直播的崛起,更是為我的那時候孤獨的夜晚,提供了更多的幫助,聽著別人說話的聲音讓我更容易入睡。
高中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Spotify,我開始也會聽著無法聽到外界聲音的音量入睡,開始更瘋狂的迷上聽音樂這件事,寫作業、念書、打電動的時候,都需要有音樂的陪伴。
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連睡覺、玩遊戲、聽音樂的快樂都被這個世界剝奪了。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再也提不起興趣玩任何遊戲,也不再聽任何新的音樂,聽著直播也沒辦法入眠。
伴隨著失去對遊戲、音樂、實況的興趣,我的睡眠狀況也變得越來越糟糕,時常突然被自己哭醒,而每次醒來後我都不明白自己因為什麼而哭。
於是我被迫清醒地活在現實世界的時間變長了,而那些被我所隱藏,那些厭惡自己的感受,更是像一股反撲的巨浪一般,在所有我清醒的時刻,無時無刻襲擊著我的意識與想法。
而長期習慣躲避或壓抑這些情緒與想法的我,這時候並沒有學會與別人透過說話的方式,來緩解我想自我扼殺自己存在的想法。
所以對我而言,清醒地活著,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獨自承受這些,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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