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天下群英傳－突如其來】
更新於 2023/03/13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整齊劃一，精神抖擻的軍隊，走進了洛陽城。
曾為大隋東都，繁華一時的洛陽城，如今街上竟是空無一人。領軍的魏隱感到很是奇怪，不過，此時他的任務，還是得先入宮面聖。
對於皇上來說，沒有比跟竇建德達成協議，更重要的消息了。
一如魏隱所料，王世充聞訊大喜過望。
這些日子，為了維持與竇建德的戰線，王世充大幅緊縮洛陽城內所用。市場上，不得交易糧食銅鐵木材……這些物資，都被強行徵用送往河北前線。
不說城內，就連西線對李唐的兵鎮，都受到了影響。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竇建德不過一鄉野村夫，不懂得經濟的力量。
王世充可不同。
洛陽的商隊早已出發，前往淮河以南收購糧食。
北方戰事頻繁，糧食是珍稀之物。南方可不缺。
但相對的，河南山東的工藝品，在南方卻有好價格。聽說竇建德那匹夫不知價值，總是任兵卒自取，甚是可惜。
只要竇建德願意罷戰……
一年？不，只要半年的時間，王世充有信心透過買賣聚財，打造一支比現在更強的部隊。一支不論竇建德，還是突厥人都無法戰勝的部隊。
至於李唐？王世充還真沒放在眼裡。
李唐的部隊重騎射，卻不如突厥人靈動……被劉武周打得失掉半壁江山，也是必然之事。
以洛陽之堅，便是李淵親臨城下，王世充也無所畏懼。
何況，來的只是李淵家的小狗。
王世充握緊了手中的密函。
那是洧州刺史崔樞送來的消息。
若不是崔樞，跟竇建德的和談，恐怕還難以成事。如今崔樞又來告知，李世民已率軍潛入洛陽腹地，王世充深信不疑。
恰巧，精兵已還。
王世充心中盤算已定，遂命單雄信再點三萬兵馬，親自支援新安去了……
卻說李世民與眾將約定，出發十天後，同步展開攻城。
如今，已是第四日上。
雖說按照計算，只要省吃儉用，便能撐到下一波兵糧抵達。但李世民仍然安排了漁獵部隊，每日輪班出獵。一方面保持部隊訓練，另方面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一日三班，每班五隊，每隊三百人。
另五百人輪替守城，李世民手中僅剩的五千兵，便是如此安排。
就連李世民自己，每日也在出獵隊伍之中。
左近地形，不論安排多少虞候探查，都不如親自走上一遭。比起狩獵，李世民主隊更重要的任務，就是熟習環境。
三百人的隊伍中，除了李世民，只有他身旁一人乘馬跟隨。
「惠通，首座那邊可有消息？」
不是別人，正是袁天綱為李世民安排的女子高惠通。
高惠通身材高挑，劍眉深目。穿著戰甲騎在馬上的模樣，當真是不讓鬚眉。
李世民一開始也吃了一驚。共處幾日之後，方才曉得，袁天綱雖說高惠通乃渤海高氏之女，卻是養女。
高惠通本是西羌人，幼時部族覆亡，被掠為奴。在成都市場上，為初至蜀中的袁天綱所見。
袁天綱發現這女童根骨不凡，有極貴之相，便將其買來。
但隨著惠通成長，袁天綱又有些不是那麼肯定……
說到底，西域面相與中原本異，光是中原罕見的天子隆準之相，在西域人士間卻俯拾皆是。
但相逢便是有緣。
而袁天綱自少年起，便是相信「人能明道，方能勝天」的道宗異類。
如果惠通的命格不明，那麼，袁天綱就要讓她符合自己的推算。
袁天綱延請蜀中明師，教惠通讀書習武，更透過自己的人脈，為惠通尋得了渤海高氏族人收之。
事實上，高惠通也就見過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一次而已。
李世民曾因一時好奇，問過高惠通原本部族的名稱。不過當時惠通年紀幼小，也就記得一個「刀」字。
西羌上百部族，李世民也不知道是刀羌？還是刀什麼羌，什麼刀羌的。只是笑道：「如此說來，妳的名字本應是刀惠通了。」
高惠通沒有笑。
她的臉上，總是沒有表情。所以李世民常常試著要逗笑，或惹怒高惠通。
不管怎樣，無端得一美人，哪個男子不是這樣呢？
可高惠通一概不與理會。
直到返回長安，李世民才收起了嬉鬧之心。
李世民得歸秦王府，晉汾戰中的手下，自然紛紛前來拜見。
也是一時興起，李世民與來訪的秦瓊說，自己新收了一個小妾，據說武藝高超。但李世民要跟她比試，她卻推辭再三。
秦瓊是明白人，武藝更是已達收放自如之境，便要秦瓊試試高惠通手下的功夫。
兩人領命比試三陣：射術、騎戰、步戰。
結果李世民跟秦瓊都被震懾了。
射術平分秋色，騎戰秦瓊險敗。待到步戰，秦瓊收起了輕視之心，全力以赴，就連一旁的李世民也看得出來。
但秦瓊卻輸了。
此事遂成三人之間的小秘密……要是流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高惠通的過人之處，便在於身法。
按秦瓊說，當下的感覺便像是有一隻蚊蠅在眼前。雖快，但不至於無法捕捉。只是當你看準要出手的時候，蚊蠅便消失無蹤。
高惠通也不藏私，表示人皆有慣性，使力前衝便難以轉換方向。便是要動，也有前兆。
而袁天綱精心鑽研的這套逆天八卦步法，說穿了便是「假動作」。
在八八六十四步中，看起來像進攻像閃躲像退後，或虛或實，只有一步是真正的殺招。
高惠通雖是修習多年，也只能勉強按套路走。若是變招，筋骨定要受損。
不過按袁天綱的想像，這步法練到深處，那是無一不可變殺招，無一不可閃躲了。
秦瓊很是驚訝：「夫人托出其中奧義，下次這招，對叔寶便不管用了。」
高惠通搖了搖頭：「我不是夫人。」
這答非所問的節奏，李世民是領教過的，不過秦瓊當下只是愣住，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也有些尷尬，苦笑道：「對，不是夫人，叫……叫刀人吧。」
本只是隨口胡說，卻不料高惠通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更對秦瓊道：「將軍是秦王信賴的人，可以知道……天下之大，若有他人也懂此招，多一個人能保護秦王，也是好的。」
秦瓊聞言心中一凜，這話，似有弦外之音啊。
一旁的李世民卻完全沒聽進去，只覺笑起來的高惠通，比冷酷時更多了一分風采。
「妳還是笑起來好看。」
馬上，看著高惠通搖頭的樣子，李世民不禁想起了往事，脫口而出。
此時部隊已抵達慈澗旁，高惠通正忙著指揮布圍獵陣，準備展開工作。李世民的無聊言語，換來的，就是高惠通一個白眼。
這樣也很不錯了，李世民心想，總比沒反應好。
正想著該如何再次逗笑高惠通，李世民眼角餘光突然看到高惠通朝自己撲了過來。
毫無前兆。
李世民被撲下馬來，兩人在地上抱著滾了兩圈，李世民卻是毫髮無傷。
身手了得的高惠通，早已作好防護體勢，用自己的身子為李世民擋去了撞擊的力道。
李世民也不是普通公子哥，隨即抬頭一望，只見一枝利箭插在地上。
看來，是瞄準了李世民。
要不是高惠通奮力一撲……李世民心念一動，扭頭看向慈澗對岸。
大批的兵馬，正在集結！
而為首那人，手中的長弓仍未放下。
敵軍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
而且看這陣勢，遠比羅士信所說，新安鄭軍的數量為多。
難道，羅士信是奸細？
李世民一邊奮力爬起，一邊心念電轉。
如今只有趁敵軍尚未渡河，先跑再說。
只見那持弓大將，抽出腰間長刀，高高舉起，用力下揮。他周圍的旗幟，也跟著放倒。
李世民聽見了。
四周已經傳來兵器交擊跟慘呼的聲音。
敵軍不是還沒渡河，而是早已完成包圍。
不鳴號角，不擂戰鼓，無疑是為了奇襲。
若是直接退走，唐軍壁壘將會被尾隨的敵軍殺個措手不及。
「不能退！」
李世民的念頭才冒出，身旁號角聲已經響起。
高惠通，已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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