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行動打鐵課在學校撤場時,我都想著:「如果有機會能在這裡駐點下來生根發芽,想必這堂打鐵課會長得更好吧?」
而世事就是這麼神奇,就在我的行動打鐵課走到第七站,也就是第二期學校的場次即將跑完、我在台東太麻里看著美麗的日落時接到一通來電:去年曾教學過的雲林潮厝華德福學校問我有沒有興趣,到他們的學校開啟一個駐點計畫,用9週的時間帶孩子們了解打鐵這個技藝......
我立刻答應了對方,趁著工作空檔與年假期間把一切準備就緒,第一個外縣市的行動打鐵駐點計畫就此開啟!
場勘時住在附近的西螺,向在地的媽祖:太平媽 祈求一切順利
在提案階段,我決定要在這次的打鐵課中先應用鍛造技法教他們做一把雕刻刀以了解鐵的特質,並利用做一把鐵匠刀來讓他們認識熱處理這個流程,也會在課程中間穿插一些臺灣鐵工具發展的歷史,基本上便是將原本的行動打鐵課的內容擴大並完善,而聯繫我的斐茹老師、哲祥老師、昭佑老師也同意我的看法,所以這場由學校10、11年級一共17人組成的打鐵課,就正式於2/8展開!
但這次開場不玩火,我希望同學們明白一切能夠從零開始,第一堂課就來做爐子吧!
原本以為只是做爐子擺磚頭、設計鉆座的課程可能會讓一些學生們覺得無聊,但沒想到同學們積極、有效地啟動分工,完全不怕火花與工具噪音,使整體的課程推進得超級順利。
雖然我知道華德福孩子本身就有這樣善於實作、熱愛動手的特質,但實際見識到還是覺得驚訝,例如我們要在爐體上開孔插噴嘴,同學切得比我還準、洞剪得比我還圓,課程中他們也都能發現我故意設計給他們的小難題,例如磚的尺寸不剛好要怎麼排比較好、耐火棉被火直噴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看著自己的謎題被一題題解開,這股成就感是師生共享的。
2/15是開爐打鐵的日子,因為比起行動打鐵我有較充足的時間,我決定在第二堂課中,讓他們去作出手把,好抓持鋼棒,以利後續的加工(就像我平常做的那樣),也讓他們用這堂課練習好拿鎚的技巧。
這次上課的孩子大部分都沒參加到我上次的行動打鐵,許多同學仍花了很大的力氣去熟悉鐵鎚,但在他們的互動中我也發現他們與我見過的高中生很不一樣,他們很願意互相幫忙、也很積極的去拉那些跟不上的同學,所以我們第二堂課便順利地將握把給打了出來。
課程中,同學的牛牛好朋友在後方好奇地盯著我們看,同學們養的雞也不時用高亢的啼叫聲回應我們叮叮的打鐵聲,當其他年級的孩子們不害怕地主動靠近我們時,學生們會主動去保護弟弟妹妹們不要太靠近火......
第三堂課我已經能叫出大部份同學的名字,我會逗逗最高大的男孩怎麼打不出力,可以告訴手不靈活的同學可以向誰請教......當同學一被我叫出名字時,那個連結一建立,我們的話題便停不下來了:
愛彈吉他的同學問我能不能用鐵來做吉他、金工社的同學問我為什麼鐵和銅的特性差那麼多、有男孩問我能不能用爐子烤棉花糖(?!)......課程中多了笑聲,整個氣氛也逐漸歡樂起來。
第四堂課,同學們為了想打得更盡興,自己做出了第4個鉆座並改善整體的動線,我根本還來不及介入他們就自己完成了,真是太厲害啦!
而本次課最難的打環與扭轉技法雖然在這天教,但因為流程改善同學們仍成功創造出時間空檔,當有同學真的拿出棉花糖來烤時,大家更是嗨翻!(使我好奇是不是棉花糖啟動了他們的動線改造計畫?)
而這堂課我也示範了基本的熱處理,這在課程中不只勾起了學生們的興趣,隨堂的昭佑老師也聽得著迷,在學生下課後自己拿來一組工具試做熱處理。看來這樣對學習的熱愛與好奇,果然也是因為有同樣熱情滿點的老師呢!
說起來一切就是這麼神奇,因為大概也是去年2月左右我決定要設計行動打鐵課走入學校,踏進這個因為家裡太多老師而30年來從來不曾想進入的體系裡(我的家人們全擔任教職)。
但很快我對教育體系的質疑便在去年跑學校的過程中,因為認識到這個相對於傳統教育體制極為獨特華德福教育所破除,更在回來自己不斷看華德福相關書籍、介紹與影片後,深深為之著迷。
更巧合的是我在去年底找到了目前的正職工作,我進入一間以培訓與教育為核心的公司擔任活動企劃,沒想到我的老闆也曾是華德福家長,一知道我在做這樣的教學計畫,就超級鼓勵我繼續往教育領域發展,甚至就是他在去年底將華德福在職專班的資訊貼給我以鼓勵我去報考......
其實在今年這些打鐵課並行的同時,我也正在努力地準備著清大華德福在職專班的面試(2月時順利入圍第二階段),我在許多安靜的時刻裡都思考著許多問題:
懷疑著自己到底適不適合當老師、怕自己沒辦法教好這些課、質疑自己是否真的熱愛教學......而這群在雲林的孩子給了我答案:
我實在著迷於學生們看著我時那閃亮的眼神、太喜歡他們向我隨機拋出的問題與開啟的辯論、太愛他們願意向我說出「我需要幫忙」而自己又真的能夠幫上忙的瞬間......
我在推甄面試的過程中,說出了我在雲林的田野間所找到的教育熱情,很慶幸也得到委員的肯定,順利錄取了華德福在職專班。但說真的就算沒考上,我想自己這股對教育的熱情是熄不了的,我絕對會繼續走下去,因為我想繼續走下去。
最後想來分享個不可思議的趣事:我名字有個「昱」字,是日光的意思,而我現在工作的公司叫作星「曦」(也是日光!),我在潮厝華德福帶學生主要來自「晨曦」班(又是日光!),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