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節～今天開放所有的幼稚

兒童節的這天，隨興的想讓餐桌來點童趣，小孩不愛的蔬菜就減少點，連飲品都從大人味的咖啡換成檸檬柳橙紅茶，不健康但小孩愛的餅乾，很適合用來點綴餐桌，沒太花時間弄好早餐，意外的是找字母餅乾花最多時間，非得把整包倒出來找，才能找齊，發現這應該很適合拿來給初學字母的兒童們，找對了就可以吃下肚。

想起自己的兒童（未滿12 歲，等於小學畢業前都視為兒童）時期，雖然是有那麼點遙遠，但很慶幸那個年代沒有安親班，大多時候回家都有媽媽張羅三餐，我不是在富裕之家成長的小孩，小學時期，媽媽總是和樓上鄰居阿姨接很多家庭代工來做，回想起來也算經歷台灣經濟結構的轉變。

我是兄弟姐妹中唯一搬過幾次家的小孩，最早是從桃園搬到台中，但我全然毫無記憶，因為當時約莫三歲的我也算是被搬的物品（咦？）之一，在幼稚園要畢業前，都是在台中的租屋處度過童年，後來父親決定定居台中，所以買下了房子，當時我還跟同學和校車司機說我要搬到新房子，幼時的深刻印象裡，就是爸爸會牽著我的手，走一段路來看新房子，看著只完成基本結構的房子，爸爸就會指這不同的地方說，「這裡是客廳，這裡是廚房，那裡是你和弟弟的房間。」我還記得搬家那天很興奮，因為終於可以住到大房子，長大後才知道不大啊！但跟租屋處相比是大了點。

幼稚園的小孩根本幫不上搬家的忙，可是我很堅持要幫忙搬家，印象中堂哥就遞給我一個大同電鍋，還小心翼翼地交代說：「要搬好喔！不然你就沒飯吃了！」其實租屋處離新家不過才500公尺，過一條橋就到了，但我還緊緊抱著大同電鍋小心走過橋，這算是我腦海中僅存的搬家記憶。

幼時眼中的「大」房子，因著家中有新成員而顯得不夠大，客廳永遠是我們手足的遊樂場，不分日夜地想些有的沒的遊戲，每對夫妻辛苦存下頭期款買的房子，總是會在充滿期待與興奮中打造出自己理想的家的模樣，當時客廳擺了一張看來很高級的桌子，那種厚重的黑色玻璃被箝在木造桌子中，看起來有種低調的雅緻，媽媽寧願每天擦拭桌面上我們遺留的小手印，也沒想要放上桌巾遮掩玻璃桌面的光亮。

我的童年回憶中兩次慘烈的轟轟烈烈大事都跟「玻璃」有關，那厚重的黑玻璃在某個愉快的晚餐夜晚，被我和弟弟毀滅，兩個小孩玩著幼稚的遊戲，我坐在地板上看著電視，弟弟總是故意在我伸長的腿左右跳來跳去，遮擋住我的視線，氣不過的我把腳抬起來，想要阻止弟弟的跳躍，但沒想到弟弟往那張玻璃桌摔去，幼稚園大班兒童的重量就這樣壓碎了黑玻璃，鮮紅血液中有著些許的黑色玻璃碎片，我被驚嚇得只能呆坐在原地，等回過神來時，只知道爸媽拿著大毛巾包著弟弟衝去急診，印象中讓毛巾還被染了大片的紅，沒有印象等了多久的時間，只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總是不停地擔心，弟弟會不會死掉。

差一公分的距離就割到動脈，弟弟耳朵下方一道看似微笑曲線的疤痕，成了他長大後總愛說我霸凌他的證據，但那道疤不只留在他身上，也曾留在我心裡很久的時間，直到成為大人的很多年後，我才理解當年父母的反應，我才在心裡去撫慰那個沒走出恐懼陰影的小女孩。

低調典雅的玻璃桌被換成無趣但安全的實心桌，媽媽再也不用擦拭桌面，鋪上桌巾，放上壓克力板，充滿恐懼的童年記憶被壓克力板下的各個名片電話、商家優惠卷、姪女們幼時的畫作給取代了。

上了小學，整棟公寓十個住戶中有一半的住戶孩子年紀相當，我是最年長的那個，於是每逢週三小學都上半天的時候，吃過午餐，睡了午覺，就會開始從我家出發，逐戶敲門，就是吆喝大家出來玩。

我們這巷弄內的公寓得天獨厚，前面有塊畸零地，因為下方就是小河，所以地基無法承受建築，這讓我們這群孩子從小就有寬廣的地方可以奔跑遊玩，兒童時期的我鬧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玩抓鬼遊戲玩到把公寓大門的厚重玻璃整個弄破，破掉的瞬間，大小兒童（包含我本人）一起放聲大哭，

我哭是因為雙手被玻璃割的流血痛，其他的則是看到我流著血雙手嚇哭，

同時間還有從巷弄內奔跑而出的媽媽們，有尖叫聲、斥責聲還有慌張的聲音，我不但受了皮肉痛（包含回家還要被懲罰），我們家還得賠償修復玻璃的費用，當年的兩萬元要爸媽辛苦工作好一段時間啊！

雙手仍殘留著極淡極小的玻璃門破裂傷痕，看來兒童時期的我就幹了轟轟烈烈的大事（咦？這算大事？）玻璃門事件後，我們這群小鬼頭很久都不玩抓鬼，大家看到門都小心翼翼，當然在那事件沒多久，我也從兒童時期畢業，進到討人厭的青少年年紀，再也沒有吆喝大家一起出來玩的時間了。

玻璃門事件算是為我的童年劃下句點，有點慘烈，是吧？

直到現在，我還住在幼兒時期心中的「大」房子，當初買下這「大」房子還成為父親臨終前的人生驕傲之一，巷弄前的畸零地成了綠地公園和小廟，兒時玩伴，不知搬到哪裡去了，有一個甚至活不過25歲就猝死，而我依舊在，依舊佔據父親說的：「那個是你的房間」，玻璃門也在，從那之後也沒換過玻璃。

兒童節這天，姑且不談保持初心這麼嚴肅的話題，慶幸自己何其有幸，回想起自己的兒童時代，除了幹過很蠢的大事，多數還是快樂的，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值得回憶的美好童年，過去的回憶已經無法改變，但美好的回憶永遠可以創造，也許在兒童節這天，就允許自己幼稚又單純的開心一天吧！如果家有兒童的爸媽們，至少每年這天就讓兒童們留下一個快樂的回憶吧！快樂和回憶一樣，可以累積可以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