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能留下一個絕對：《鬥陣俱樂部》

電影中有一幕，泰勒拿槍指著超商店員的頭，逼他非得說出最想要完成的事，「在瀕死前會後悔沒完成的夢是什麼？」那時我閉上眼，想像我也正經歷瀕死，認真具體地向腦袋描摹痛苦與恐懼真在腦後，卻在這時腦漿放棄作用，或者是我也好久好久沒真的想過這件事。

近幾年總為了職涯上的進程迷茫，自以為落後。明明深知「每個人有自己的時區」，可其實道理沒用，世界運轉的聲音轟隆隆，我們何其不能被它影響。總有年紀相仿的人買房的消息、總有年薪卓越的人喊窮的聲音，再怎樣的自認對於物慾無求，卻仍是好勝，精神世界無從對比的話，就拿實質的物來一較高下吧！為了錢和奢侈品，於是看重工作，以為那是生而為大人，最重要的事了。

越是看重工作，卻無法從中獲得成就感的話，就越是自居人生失敗。然後我們忘了夢想，只記得埋頭尋找何謂成功。越是不快樂。

上週，諮商師當然沒拿槍，只是拿出一副生涯價值卡牌，請我從66張篩選出喜歡與否，再從喜歡的那半留下10張，然後選出唯一的絕對，沒有它真的會死的那張。選擇過程中忍不住碎念著困難，但過程仍是迅速，畢竟本就沒有選擇障礙，而且其實，我想要的始終純粹，只是我總莫名的想維持「合乎禮」。

其實世人都是如此吧，我們似乎小心翼翼的走在失序邊緣，不亂鳴喇叭、不大吼大叫，當然不使用暴力、可也不輕易展現過分溫柔（例如你會停車關心後方的車禍嗎？你會主動詢問在捷運上流淚的路人嗎？）我們常是一本正經的表現和平，但內在精神卻並非如此。

幾年前在網路上看見一則影片，描述著某個女人突然衝進超商拿出瓶裝水，然後就在冰箱門後，用瓶裝水洗澡，並輕輕的搖擺著自己，像是洗髮精廣告那樣。那時不流行短影音，所以印象中整部影片沒有聲音和配樂，就是衝進去、拿水、洗澡、舞動，就沒了。我忘了影片的標題和評論，只記得我曾覺得那畫面很美，毫無理由的失控，可是並不真的有傷大雅。誰不曾有那樣小小的無聊衝動，但誰真的這麼做過？

當然並非鼓勵失控或是去找路人打架，而是盡可能抵禦「合乎禮」這件事對我們的控制，透過在日常的反動，認同自己不想做不喜歡的工作、認同自己留下那張絕對不能捨、認同自己不想要勞動只為了物慾，那麼就是在幽微處關掉整個轟隆隆的世界運轉聲音。

當某天真的瀕死，可以平靜的確定，我體驗過生活，並在每一次的選擇都發乎情，縱使不止於禮卻無傷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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