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與奴的約定》

2023/05/03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小球瘦了,體型小了一圈,當我的指尖撫過他的背,薄薄一層乾癟的皮膚底下是綿延起伏的脊椎,再摸他的小腹,又發現垂下來的肚腩岌岌可危,失去了本來的肥軟圓潤。
店員說,小球最近很安分,沒打架,也沒受傷,單純是吃得少,胃口相較於幾個月前降低不少,本來吃得完的一餐,如今坐在碗前,淺嚐幾口後,隨即轉身走人。
她本來猜小球的牙齒或許有問題才會吃得少,觀察幾天又覺得不像是物理上的疼,反倒像是心裡發愁。她覺得近日小球看人的眼神多了一絲莫名的憂鬱和厭世,彷彿哪裡不順心了,難過了,又說不出來,於是滿腹的無奈和心酸盡從眼底流露,欲言又止的,像極了五月初那似落未落的春雨。
「會不會是?」店員躊躇地問。
她話沒說完,我已經聽懂了。她指得是幾年前的一段寵物溝通的對話,小球明確地對溝通師表示,他已經過慣了店貓的生活,對漫漫的長夜感到倦怠,想要找一個安穩的家安居耍廢,每天吃吃喝喝睡覺討摸,更重要的是,能夠有個他喜歡的貓奴長久陪在身旁,這才是他嚮往的日常。
可惜我家有了三妙,不可能容忍一隻陌生的成年公貓進駐家裡,那肯定要拚得你死我活,殺到血流成河才願罷休。而除我以外,現下也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畢竟有誰懂得千百種呵護貓的方法,願意收留一隻歲數頗大有些脾氣的公貓直到終老,恰好此時家裡又沒貓呢?
我摸摸小球的頭,用食指滑過他的下顎,揉揉胸腹,再滑過他日漸瘦弱的後背,輕聲問他:「你想找個家嗎?」
他抬頭看我,喵了幾聲,像是在說,「沒事的,我過得很好。」
我繼續摸過他的眉間和鼻樑,磨蹭他的臉頰,他舒服地閉上眼睛,側過身子,將頭靠在我的大腿,幾秒後又喵了幾聲。
「你記得偶爾來看我就好。」
小球話才說完,看似羸弱的身軀輕巧一躍落到地面,緩緩走出店門外。他旁觀左右來車,跳上隔壁餐廳的大水甕,不顧那一張「欣賞就好,請勿動手」的牌子,逕自喝起甕裡的水。甕裡的小魚感受到水的擾動,紛紛湊向前來欲一探究竟,好幾次沾上了小球的舌頭。每當他舔到了小魚,他就會換個姿勢喝起附近的水,等到小魚再次匯集,他再換邊喝水。
我在旁為那些小魚捏了好幾把冷汗,要不是小球對小魚沒興趣,他們的不知好歹早該讓他們喪命好幾回了。
喝飽了水,小球跳下了甕,沿路向前,找了一處盆栽底下的綠蔭,悠哉地梳理全身的毛,然後跳入了隔壁餐廳的前庭,黑白的身影消失在了琳瑯滿目的植物叢裡。
我本來有些擔心,怕小球太虛弱,抵禦不了外侮,這附近的貓可都見過世面,多少會些拳腳,身上更有傷疤。可我轉念又想,他願意外出散步,巡視街區,鞏固自己近十年來劃下的勢力範圍,代表他胸膛裡躍動的依舊是歲月無損的青春和勇健,無需旁人擅自擔憂。
「好吧,那我下次再來看你。」我大聲地說,揮別了這位標示與內容物不符的老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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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由靜坐裡所得,化為文字,如漣漪向外圓擴,盼能在人海裡喚起一聲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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