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IG上有人去新店陽光運動公園賞櫻,心想那種歐巴桑最愛的濃桃紅色山櫻花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但又想做一些符合季節感的事情,將來回顧2021時才不會覺得虛度了一年。
出發時才發現大台北某些區域太久沒去,已經生疏到不知道怎麼騎,例如從三重到新店的最短距離是經萬華還是從公館?邊騎邊懷疑人生地來到好久不見的永和,發現這裡的建築物還是一樣的醜,可能是新北街景中最令人感到末日即將到來的一區(新北要選哪區最醜很困難,因爲大家都醜到毫無知覺)。
騎到新店時看著遠方高聳的建築物和不知道交叉到哪裡去的高速公路以及輕軌施工處,毫無秩序的雜亂感突然使我心頭一驚:「幹,這裡是哪裡?」,陌生到彷彿不小心騎到馬來西亞的感覺。
費盡千辛萬苦來到現場,「嗯?我有看錯嗎?這櫻花好像日本。」雖然顏色還是略紅了點,但應該是吉野櫻吧,喔不,應該是河津櫻才對,因為不像大島櫻也不是八重櫻(心中無限黑人問號不知該問誰),一旁的台灣人也沒人在乎。
台灣雖然有櫻花,但從沒看過櫻吹雪,如果過幾天新店飄起櫻吹雪請告訴我,我會再度為了它騎到馬來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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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去三重某間銀行開戶,深深覺得這近十年在台灣開戶已經變成一件痛苦指數很高的事情。為了預防洗錢,銀行員都要對你問東問西把你當罪犯先逼退你,相較之下去拔牙或去照內視鏡精神上都還比較輕鬆愉快。
我說真的,永遠要為了箝制某些犯罪者,訂一些規矩讓無辜的大多數人受苦。明明需要統編的只是少數人,我們卻永遠要被煩著問需不需要統編。
所以當行員很認真問我「畢業於哪所國小」並準備要輸入電腦時,我真的「蛤?」了一聲,心想接下來會不會問我班上有幾位同學。
好比之前申請印度簽證時,表格上還要輸入阿公阿媽的名字以及確認他們不是巴基斯坦人。這世界上就是永遠有一些繁文縟節來整死你。辦完之後還要在手機上搜尋他們網站登入後一直按確認簡訊,整個過程大概一個小時,可以選擇的話我真的一輩子不想跟再開戶了。
就在此時,隔壁歐巴桑突然哭叫:「你們銀行不要再刁難我了!」並且開始坐在一旁獨自哭了起來,錯愕的我心想現在是要保持冷靜假裝不甘我的事,還是乾脆一起加入她對銀行哭夭兼罵髒話的行列。後來我雞婆地跑去了解情況(抱歉本人一直有點蘋果日報記者個性),才發現是個有點悲傷的故事。
歐巴桑的兒子十五年前過世後戶頭留下兩萬多元,今天終於大老遠從鶯歌來三重領取,銀行行員說除非你前夫也一起來否則不能領。歐巴桑說我們早就離婚他還家暴我不可能跟他見面,銀行說因為這樣以後前夫拿不到這兩萬會來告銀行,所以你要去國稅局辦繼承之類的。
聽到這裡我已經覺得:天啊這世界如果可以簡單這誰想要複雜啦。整個銀行的人對歐巴桑的哭聲完全無視,忙著自己的業務,真是冷血爆了,只有我一個人跑去安慰歐巴桑,還很著急地幫她查三重的國稅局在哪裡。後來警察來了,又叫她去簡易法庭。
講到這裡,我發現現在的警察很多年紀都比我小,我必須說他們連基本的應對都有瑕疵,因為歐巴桑擅長台語,那兩個警察卻一直用深奧且毫無同理心的國語命令句,我在一旁聽了都快發瘋,真的對台灣某些比我小十歲以上的年輕人很沒耐心也不屑。(抱歉用領隊的標準去要求每個行業)
我想到是不是可以在這間銀行每天駐點,觀察所有人然後寫出一部「銀行人間物語」,也許應徵警衛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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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中午騎腳踏車去買菜時,在三重的十字路口看到一位賣布袋戲的阿伯,那畫面令我十分驚訝,一瞬間以為現在是1985年左右。很擔心布袋戲阿伯的生計,因為靠賣這個我都替他煩惱要怎麼吃飯啦,而且該不會從彰化還是嘉義一路走來台北吧(聽太多老台語歌有點時代錯亂)。
結果去跟他聊了一下他說是賣興趣,心中的不安跟著放下,阿伯就住在新莊,走路也是可以到的距離,真的好險,我在心中高興地快哭。
他兒子在背後一直說要找廁所棒賽,我也一直焦急想幫他找廁所,心想這麼具有人情味和老台灣溫暖的三重鬧區,怎麼會在這個十字路口連可以借廁所的地方都沒有啦,又不是舊金山啦幹。
騎回家的路上,我才想到自己都一年沒工作還煩惱別人有沒有飯吃,我根本人間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