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加害人，沒有壞人—＜賢妻良母失敗記＞讀後感

——只有不知變通，依循著「習慣」的想法和做法

——相關的家人和女人自己要改變都很困難，有改變的人自己要給自己拍拍手

賢妻良母的失敗，並不表示她的人生失敗喔！將這些角色放下來，轉而將心力、時間用在自己的身上，成就自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才會有幸福快樂的生活（之前的幸福快樂都是別人在幸福快樂的，不是自己）。

世界已經不一樣了，至少女人不再依附男人，她的人生不再「只」有奉獻、服務家人，當她要求獨立自主時，如果其他人和女人自己依然以古時候的習慣想法和做法來過日子時，問題就會產生，痛苦也跟隨著。

那些習慣綿密交織，無孔不入，如果沒有覺察和學習的話，會一代傳一代，時代和年齡一點都不是理由，比如有人說：

「現代社會已經平等了」

「年輕人不會這樣了」

說這些話的人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耳朵聾了，沒看見或沒聽到，事實上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這不是個人能夠解決的，這是結構性、全體社會的問題，要如何被看見、被認定，以政府的力量來改善呢？除了政策之外，還要教育啊！還有做些自我成長的功課，搞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界線是什麼？應該如何和他人相處？……，最基本的是認定「我是一個人，可以要求所有的人權，盡義務，享權利」，而不是一再地遷就，委屈求全，討好他人……

接到玉梅送的書，我腦中浮上來的是：「我不想看。」已經受夠了這些女人淒慘的生命經歷和「故事」了，但是為了寫點字，還是看完了，還翻了幾遍。

還好，沒有我預設的淒慘激烈，是我現在的心理防衛比較強了？（哈！）還是玉梅的寫法呢？嗯！想到了，她們後來都有走出自己的路來，或許後來的發展沒讓悲情—她們的人生和我的心情—沒完沒了，一直持續下去吧！

其實在只翻了一下，還沒仔細看的時候就開始先寫了一些字了，看完之後越寫越多，想看的人繼續看下去吧！

從小到大，我一直在想，女人的日子為什麼會這樣？不只在社會中不公平，在家庭中也是，結了婚更是。上一代（上上，上上上，......代）這樣，我自己這樣，下一代呢？什麼時候才能讓女生覺得日子是幸福的？

●什麼是「幸福」（的圖象）？和自己相處的功課還是要自己做

有一年暑假，老三在美國，我一個人在家，下班時不用急著趕著回家煮飯，我想到可以到公園走走，實現我的夢想（黃昏時在校園運動或散步），走著走著，突然想到，平時這時候，我都在廚房煮飯，全家人等著吃飯，現在我自己在這裏走著，是幸福還是淒涼呢？

有一次，我在上成長班，他臨時要來接我一起回家，我不肯，要他帶孩子先回去。我回家時，大門從裏面鎖著，我想到皮包裏有車庫的遙控器，開了車庫門進去，他正在講電話，看到我，衝過來要打我的樣子，兒子在旁邊哭了，他回頭去照顧兒子，我心生害怕，不敢再進去，跑出來，到社區的公園坐下來，想想我要怎麼辦？後來想到一個地方可以去，先到超市買好必需品，搭車出去。

第二天，我走在上班附近的街道上，等待晚上到朋友家投宿。走著走著，心裏湧出的那種孤獨、孤單的感覺，和我結婚前一模一樣，我被這感覺嚇到了。當年不知道（不懂）要好好過單身生活，在台北租房子，生活不如意，心想「或許結婚會比較好」，剛好碰到他，就結婚了。過了一陣子，又開始無聊加無趣，「或許生孩子會比較好」，連生了2個，開始了忙碌的生活。我「以為」孩子和家庭是我的全部，可以填補我的空虛，但顯然不是，忙了十多年，那種竄出來的感覺竟然跟當年一模一樣，我才醒悟到，自己和自己相處的功課是第一優先，一定要做的。

那時正在上團體的成長班，老師時常提醒大家，「可以請假」，當媽媽，當太太，當……都可以請假，請假休息或去做想做的事情。我開始會休半天假，找家咖啡館待著，看書、寫日記、想一想自己，或趴在桌上睡一下……，或邀朋友出去走走，泡湯，談一談，交換想法，互相支持。

●誰比較可憐？

以前外食還沒那麼普遍時，看到老男人自己出來找吃的，或自己煮飯時，會覺得他可憐，沒人煮飯給他吃。

另一面，看到老女人自己都那麼老，那麼沒力氣了，除了要煮給自己吃之外，還得煮給老男人吃，洗他的衣服，收拾家裏，當時我在想，是誰比較可憐呢？

我離家出走，再也不用被他怪，被他罵，將所有的不如意都推到我頭上，也不必再為他（家）出錢出力了，他沒得到他預想的生活比較可憐；或是我繼續留在那個家，奉獻出我全部的人生比較可憐呢？

多年前，周玉蒄和黃義交的事情，她曾在她的晨間廣播節目講過，那一次我有聽，我的感覺是，她不甘心，她投資在黃義交身上（不是錢，是教會他許多事），黃升值了，卻不跟她在一起，這是多不甘心的事啊！整個希望都落空。這也是許多女人會犯的錯誤，就會將錢和許多資源投資在男人身上，提升他的價值，以為自己也會跟著水漲船高，殊不知人家「將來」不要跟你在一起，所以該投資的是自己（收益跑不掉），不是男人啊！

我那時候比較清楚，孩子長大後，不要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不能讓「不甘心」留在心裏啊！盤算一下，之前花的錢和心力要不回來了，從今以後就少付出，少出錢、少出力，好好保住自己的能量。

●女人的自己和家庭不能（如何）兼顧嗎？

當我三番兩次離家出走，除了避難一、二天之外，還有在外面住比較長的時間，最後一次直接打電話報警，坐著警車離開，我心中只有2個字：「無聊」，這事會重覆發生，我決定不再回去。

我小時候2年就搬一次家，40多歲時才悟到我有「搬家性格」，都無法好好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在一個地方好好待著。結婚後搬了幾次家，都是因為人口增加，要換大一點的房子，最後這個，「以為」會在這裏終老，沒想到還是離開，還有這個「家」，這個「人」（伴侶），從此我不相信什麼是「永遠」。

接下來，我做了許多想做、好玩又特別的事情，將潛能發揮出來，這是我之前無法想像的。再也不會羨慕人家老夫老妻手牽手，同進同出的情景了，得到的結論是：不管有沒伴侶、孩子，每個人到最後都是一個人，趁早好好將一個人的日子過好比較重要。

●原來

￭有位朋友有一次以：「你從婚姻中解放出來……」作為句子的開頭，我有點訝異，「解放」？那很明顯

——婚姻是個牢籠，或對女人有很大的侷限。

￭在沒有人是媽媽的活動場合中（當然，年齡也差了一大截），我感覺到主持人一開始不知道怎麼稱呼我（或對待我），將我的名字加上「姊」字。後來我重覆參加，說了許多話後，她說：「你很不一樣。」我說：「是啊！我將媽媽、太太等角色放下來，以我『自己』來參加……」

——以前最愛當的是「媽媽」，現在一點都不想，只想當自己，各位，別將年齡和「當媽媽」劃上等號喔！

￭二女兒說：「你看不起家庭主婦，所以我不敢說我想當家庭主婦。」

——我說：「我不是看不起家庭主婦，有些人家庭主婦做得很好，也很快樂，我是覺得依靠一個人太不保險了，不要說可能外遇，也會碰到車禍、生病等，這幾年又多了失業的可能，到時候要重新出來經濟自立，是很辛苦的事情。」

●媽媽的舊經驗影響了女兒，我媽的經驗型塑了我做家事的能力和做法（都是矯枉過正）

￭我大女兒不結婚，連男朋友的爸媽也不想見面，她也遇到有同樣想法（不結婚，和家人不用來往）的男友。

￭老二（36歲）最近在考慮要不要生孩子、結婚？原來穩定又舒適的單身生活會因為結婚而失去許多，如何選擇？在考慮不要結婚的第一個理由是：姻親很可怕，不想應付……

她們2人異口同聲地說：「因為你的關係」，是喔！我沒料到會給她們那麼大的影響，她們也知道那不是我故意的或願意的，因為我也自顧不暇。

￭兒子和女朋友討論婚後要住哪裏？她堅持不住家裏。我們家房子很大，只有爸爸住樓上，我說以後由他們當家，她不相信。兒子一再跟她說：「我們家不一樣。」她無法想像，堅持不要住家裏，她害怕可能會跟她媽一樣，因為她媽媽一直有婆媳問題，還有和夫家人相處的問題，她不要重蹈覆轍。

￭我媽不太會做家事，覺得結婚後吃了些苦（她一直是小家庭，和爸爸在外地自己住），預想我以後如果嫁到人家家裏，在公婆和一堆家人的眼皮底下不會做家事的話更辛苦，所以從小就要我學做家事，（其實媽媽多了一位免費幫佣）我結婚後才知道，我太會做了，家事越做越多，累死我了。後來對女兒的做法是，會一些基本的，可以自己過日子就好，將來結婚後，2個人一起學，一起做。

●沒有加害者人，沒有壞人

分居幾年後，我「回去」了，有空時回去住一個晚上，或待一個白天。我們不講話，各走各的，偶而碰到時也不互看對方。我的心情平靜，沒有不舒服，沒有情緒，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不離婚？到現在跟孩子們也講不清楚。

自己越成長，越明白，沒有加害人，他以為「傳統的」、「想像中」的日子會無條件地來到，對於18歲以前（從原生家庭中）沒聽過的事情，再也無法接受，只會用傳統的方法處理，行不通時，力道更大，加上不會抒解情緒，每隔一陣子就爆發，我咧！不肯定自我，不肯定自己的價值，界線不清楚，以為全力的付出，就會得到「幸福」的生活。

我偶而抱怨他時，2個女兒馬上嗆我；「你也一樣堅持」，「你很激烈」，好吧！她們維持中立，不介入我們的紛爭是對的。兒子3歲多時，我們就絕裂，不講話，很遺憾他沒有看到爸媽正常互動的樣子，他高中時我跟他道歉，我也不會，請他去看同學的爸媽怎麼互動。

●賢妻良母的失敗，並不表示她的人生失敗喔！反而長出自我，走出自己的人生

女人不是只有當「妻」，當「母」而已，她還有許多其他的角色都很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啊！家庭中要求女人無怨無悔地服務伴侶和家庭，然後說那是幸福的家庭，是不人道的，只提到誰有什麼成就，誰有什麼進展，那女人自己呢？如果女人不快樂，她沒有自己的成就時，那不是真正的幸福啊！當承認了這點，社會進步的關鍵才要開始。

●女人的故事很多樣，每個人都不一樣，

女人的故事很多樣，每個人都不一樣，提幾個我有話要說的例子好了，問題都是出在「理所當然」，「應該」上。

女人自己的自我價值感低落是很普遍的現象，這是如何造成的？從小不斷被貶抑，被說沒價值，不值得如何如何，應該如何做事，照顧家人。

￭雲秀的先生會出去找女人，他忠於自己的情慾，沒有對錯或好不好的問題，只是婚姻或伴侶限制愛和性的獨占和專屬，多少人因此隱忍，不能滿足或偷吃啊！表面上好像只有男人可以這麼做，但女人呢？她會主動去尋找自己喜歡的嗎？還好，雲秀也滿足了自己，雖然不是她主動的，只是她自己的心裏怎麼看待這事？除了報復之外。

￭沈燕爸爸外遇，他也是忠於自己的愛和性啊！很快再婚也是需要人陪伴。以前有位鄰居在說他羨慕他爸爸那一代，可以將2個家庭照顧得很好，我說：「你指的是出錢嗎？他可以出錢將2個家都安頓好，但是愛情是獨占的……」我忘了他怎麼回答了。當男人認為他出錢將家「養」好就是盡到責任了，其他愛做什麼都可以去做，忽略了哪些重要的東西呢？還有沒將女人當「人」看啊！（我忍不住要推開放式關係，是肯定每個人的需求，是協商、平等的）

￭余莉的媽媽不想有性，她爸爸是用強暴的。性生活不協調，耍的那個人（通常是男人）用強來的，不想要的用忍耐或逃避。婚姻綁住了很多的理所當然，現代需要找出另外的方法，而不只是用強迫或隱忍的方法啊！（還是開放式關係，協商）

￭有的男朋友不想結婚，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只是女人的期望不一樣，那要溝通好，「等待他求婚」，「想和他結婚」，等待或溝通一段時間不成的話，就要另尋出路，另找辦法了，而不是怪他啊！

在電視節目上也會看到，出席者提到「現在的男人不負責任」，「沒有擔當」，她碰到的男生都只想戀愛，不想結婚……，這跟以前將結了婚的女人理所當然認為她應該煮飯、洗衣服……一樣，現在的人，戀愛不等於就要結婚啊，結了婚不一定想生孩子，都要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還有經過溝通的過程。

￭單身的女兒回家照顧父母，小蘇年近60歲時退休，搬到爸媽家附近照顧父母，看起來很合理，她只有一個弟弟，弟弟也會一起照顧。

我有位朋友40多歲開始辭職回家照顧生病的爸爸，爸爸過逝後，接著陪媽媽，2個哥哥結婚有小孩，付她錢，我提醒她幾次，要要求一個月休假2天，請哥哥們輪流回來陪媽媽，她可以出去一下，有自己的生活。我說了幾次，有一次她回答：「人家已經付錢了。」喔！那意思是媽媽的事全部她一手包辦了，沒有休假日。另一位朋友對我說：「她很孝順。」孝順要用自己的後半段人生賠進去，我沒辦法讚美她這樣的行為。

￭余莉事業成功，在感情上很ＸＸ（我懶得想詞），離婚後發現自己的控制慾是很棒的進步。

￭常聽到女人的問題是「經濟不獨立」，我認為「人格獨立」更重要，人格沒獨立的人，雖然經濟獨立了，還是用處不大啊！反而破洞更大，流出去的資源更多，只要碰到其他人的話，不只伴侶。

￭書中有幾位的先生或男友不負責任，（如：沒養家養孩子）。為什麼男人一定要負責任（賺錢）呢？如果他能在家事和帶孩子方面出些力的話，不也可以配合得很好嗎？就是那些固定、僵化的性別分工，讓沒辦法賺足夠錢的男人在社會和家庭裏很難生存。我女兒有位很聰明、能幹的同學選擇了甚至無法出外工作的先生（人際關係的問題），她賦予他和傳統的先生不同的又少少的任務，降低對他的期望，2人相處得很好。

￭有孩子之後要離婚，或是玉瑩跟沒有結婚的男友分開也是不容易的事情，還是外遇的關係。

￭有幾位都是期待爸爸愛她，或是媽媽愛她，但是都得不到，這和日後找的伴侶類型都有關係。想起來挺可怕，也是無奈的。不過只要明白，看清楚了，不管是幾歲看懂都是很好的。

我後來才知道，我媽媽不會愛人，（外公、外婆也不會）我接收不到愛，長大後對於情感的流動也是笨拙的。

終於寫完了，謝謝看到這裏的人。

（2020年3月寫）

書名：賢妻良母失敗記：掙脫束縛，女人們自我覺醒的生命故事

作者： 陳玉梅

繪者： 蔡尚儒

出版社：鏡文學

出版日期：2020/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