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第一次開啟一段戀愛關係之後,開始有許多以往沒特別聽過的聲音圍繞過來,在我周圍築起一個軀殼,那些話語環繞著我,形塑成一個所謂「好女人」應有的模樣。而那一句又一句令我困惑不已的「你應該要......」,是來自家庭女性長輩,她耳提面命、苦口婆心。
從前的我只是個女孩、女兒,如今的我似乎無從選擇地成了女人。僅只是有了情人,我卻好像被教導要變成一個不是我的人。
怎麼不穿那件呢,你穿這個邋哩邋遢的,以後變成黃臉婆、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男生工作回來看到你才開心啊、男人面前不要太強,該裝傻要裝傻,要給男生被依賴感,要滿足他的保護欲、去人家家裡你該這樣那樣、在人家父母面前你該這樣那樣、你這樣以後結婚......、你這樣人家父母會怎麼想呢......你要這樣,才會更幸福。
獲得幸福倘若必須依循社會所傳承下來的價值觀,那這樣的幸福是屬於我的,還是只是世人眼光應有的模樣?
我意識到社會給的框架何其荒謬。認真讀書、上好學校、找個好工作、交個好對象、結婚育兒有房有車,於是你就會幸福,退休然後過完快樂的人生。也許走上那些不知道被誰規範好的路徑能不那麼迷惘,但這何嘗不是一條失去自我的道路?
剛開始時我確實不太知道所謂「女友」身份,而我也試圖在和男友相處的過程中,認識「我身為女友」的模樣。當時我偶爾會在網路查詢,從別人的情侶互動去緩緩探尋自我,認識我獲得的全新身份,從來便沒想過要成為一個社會所認同的「女友」,或傳統價值觀所塑造的女人身份。其實早在單身階段,我便在心裡立誓要找到一個愛上我最原本模樣的人,與他攜手共度此生。我想到小時候學過,就一直無法認同的話:女為悅己者容。女生為喜歡自己的人打扮。我想不通為何是「悅己者」而非「己悅者」,又為何不能單單是為了「悅己」而容?
也許生而為人是落入了一種很深的陷阱,遵循傳統便會陷入完全的制約。我了解親人是為我著想而煞費苦心地提醒我該如何作為,然而我所信仰的是我自認為真的事物,而非社會可能趨於迂腐的共識。
「你們年輕人都說要做自己,但你們做自己,也應該要......」
噓。
我是交了個男朋友沒錯,但我仍是我。何謂「我」是我應自行探尋的,這世界這社會,這制約了萬千自由個體的大環境,想於無形之中把我塑造成其他所有一樣的「我」。在不違反道德的情況下,沒有必要聽話。對於自我價值,人還真的就只是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