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40歲那條線以後,很多事都變了。皮膚可能比較不好,開始要與4字頭相處等等。雖然說以百歲時代的現在為基準來看,還活不到一半,但退八百步、悲觀點來想,如果不小心70歲後不可控的失智或生病,大概抓個30年,大概只剩1560個禮拜。
好,但還不錯吧。為什麼呢?
以我為例,過了40年自由自在、做遍無數工作,在許多國家生活過來說,那是我過去40年跌撞摸索出來,好不容易達成、獨一無二的各種經驗。談過x次的認真感情、x次被問要不要結婚、x次失去朋友的經驗、x次口袋空到想哭都不知該如何是好、x次在方方面面重頭來過的過程、x次意識到自己是個盡其所能的討好者、x次搞砸所有事情、x次意外地做成功不可能的任務等等。
雖然每個x背後都是我不願意現在細算的數字,但那證明好好活到現在的我,順應任性而培養出來的韌性,可能具有一定的程度。
我今天早上做完pilates時,就躺在客廳地上想著:那麼接下來的1560個禮拜和過去的40年,到底最大的差異是什麼?嗯,我是別人定義中的成年孤兒,但我有了乾兒子和乾女兒;體力好像變得比較差,不過年輕時體力也沒好到哪去,所以這點還好,現在反而知道要好好看顧自己的身體,期待以後老了可以自己大便。
想了一輪以後,我突然樂觀起來:比起剛出生時,我已經活過的前40年,發現自己做起來很輕鬆又有意義的工作、知道自己喜歡或害怕的事物、有很明確想繼續學習和挑戰的技能(比如游泳嗚嗚,好想學游泳嗚嗚)。
整個早上、從頭到尾,我都沒想把自己拿來跟別人比。並不是因為我目中無人,而是過去40年的經驗,我完全清楚,每個人都在暗地面對一場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戰鬥。
我能理解與操控的,從來也只有自己正在過的人生。
我超級喜歡一種極度浪漫的說法:我們其實已經死過千千萬萬次後,才活到現在,那千千萬萬次裡,都是不被我們選擇的各種可能;所以我們的現在,獨一無二。
我們當時一定盡力地做了自己覺得最好的選擇了吧。照這樣的邏輯一想,不管現在的自己長成什麼樣子,我都無條件地喜歡與接受,因為我可是累積我每個時刻能做出最好的決定,活到現在的耶。
所以中年危機的最大優點是什麼?就是知道什麼才叫做真的「愛自己」,並且知道不管怎樣,未來還大有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