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主持手札1 — 大部分人的黑夜都是孤單的

在你印象中，你與黑夜的相處記憶有多少呢？是失眠？是熬夜苦讀？是通宵達旦玩樂？抑或是在深夜中工作呢？

有一天，我在凌晨主持廣播節目時播放了日本歌手藍井艾露的歌曲《一個人與一個人》，突然意識到，深夜中我們大部分的活動記憶與經驗，大概都是自己陪著自己一個人。除了偶爾幾次的跨年狂歡、大學時期較常與朋友們徹夜玩樂，包括什麼夜唱或夜衝，其他我們在深夜所做的事，大概都是，一個人。

我講講我自己對於黑夜相處的最深刻記憶好了。在還沒主持凌晨廣播節目前是失眠，沒錯，一直以來我的睡眠品質都挺差的，尤其在夏天；但在我開始主持凌晨節目後，我與黑夜相處最深刻的記憶就是工作了。而且挺有趣，一個人醒著徹夜工作還不打緊，也許不少人都有這樣的經驗。我還得，一個人講三個小時的話，重點是，我也不知道誰會聽到，也許沒有人聽到也沒差，那我就講給自己聽。那這時就有一種，我又是演出者、又是聽眾的錯覺，不誇張，我在深夜現場的錄音間常常因此覺得靈魂出竅、或甚至人格分裂了好幾遍！

我很喜愛一首陳奕迅的歌，歌名是《全世界失眠》，有一段歌詞深得我心：「一個人失眠，全世界失眠，無辜的街燈，守候明天。」你瞧，若沒有在夜間獨處時的人格分裂、進而激盪出想像力，把街燈看成是與你一同在黑夜工作、一同失眠、一同在黑夜對話的夥伴，你覺得，夜闌人靜仍需清醒時，不會很孤單嗎？

有一次，我在凌晨四點下節目後叫了一輛車回家，和司機聊到我是廣播電台主持人。而這位司機，是一位也風格多不出來強烈的女司機，很高興地與我分享她的本業，哦不，她的本業更酷，他是音樂劇表演者，而且舉凡樂隊演奏、歌劇吟唱樣樣難不倒她。她是因為疫情影響才開始擔任司機、接單跑車的。不過深夜跑車無聊，因此她常會觀察客人的樣貌、言行舉止，猜測客人的喜好播放適合的音樂營造氣氛，或播放音樂劇、歌劇的經典曲與客人分享。但你猜怎麼著的？居然有客人反映這些音樂在深夜太不寧靜，希望這位司機關掉，從此以後，這位司機便不敢任意在工作時聽音樂、甚至分享自己喜歡的歌劇及音樂劇了。

是我的話，我當然希望她持續播下去，歌劇誒！音樂劇欸！多難得，欣賞不同的音樂有何不好？或是以另外一個角度想，讓音樂劇為深夜的寧靜演奏、讓歌劇吟唱深夜的孤寂，豈不是讓人在深夜更有生命、更不孤單嗎？

我試想過，誰會在深夜醒著呢？準備升學考試的學生？夜間職業駕駛？輪班的醫療人員？大樓警衛？媒體工作者？便利超商店員？24小時豆漿店店員？夜店酒吧？噢！我想我應該還沒全部列舉完，但原來有這麼多，在大部分人們進入夢鄉的時刻，他們仍孤單地守著黑夜。

我曾在電台節目分享過，應該大部分的深夜工作者都是一個人在面對工作的吧？舉凡一個人開車、一位警衛守著一棟大樓、一位便利商店店員撐起者個夜晚的店務、一位醫護人員守著一定數量的病患況狀等等。哦對，我也是獨自一個人在主持節目，所以我才說，我總覺得有時候會精神分裂、而且也許是必須精神分裂，不然，我在猜，大部分人的黑夜都是孤單、孤獨的。就算是大學生一群朋友深夜狂歡、夜唱，也有可能是孤獨的，畢竟在阿桑的《葉子》這首歌裡，歌詞就這樣寫：「孤單，是一歌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我不曉得看到這篇文章的你/妳，是否也對於黑夜生活有許多回憶與經驗？我更不知道的是，在黑夜活動的你/妳是否孤單？我從我的心境、我在夜晚所播送的歌曲、我與夜晚對話的過程中，我的感受是孤單的，或是我主觀認為你/妳應該是孤單的。不過，且讓我們持續體會少數人才能明白的黑夜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