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佑(2)

大一上學期過了一半後的某天，小雷突然問阿佑：「欸你生日什麼時候？」

「12/29，怎麼了嗎？」

「你之前幫我很多忙阿，想說要送你個什麼東西，怕不小心錯過了。」

「不用啦，就都順便而已。你也有幫我看報告阿。」

「沒差啦，那點小事。你如果有想要什麼禮物你再告訴我。」

「喔，好，謝謝。」

小雷戴上耳機繼續打電動，阿佑覺得自己心跳加速快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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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佑最想收到的禮物可能是沾了小雷精液的內褲，但他只能放在心裡想。其實他也不是不能自己暗藏一條小雷穿過的內褲，再跟他說洗衣服的過程不知道為什麼弄丟了─或者他根本也不會發現自己的內褲少一條。但他不敢，他看過一些小說，藏內褲被別人發現的時候都會很慘。

他不斷盤算著到底要不要找一個相對正常的東西要小雷送他（食物？小飾品？文具用品？簽名照？喔不對那好像不算正常的東西），還是要一直婉拒堅持不用─但他內心又好希望收到小雷的禮物。

隔天小雷在吃晚餐時，阿佑問：「小雷，如果是你，會想要收到什麼禮物啊？」

「最近是想換一隻電競滑鼠啦，不過那個我好像自己買也可以。怎麼？你要送我啊？」

「沒有啦，就，你說要送我東西，我其實很少收到別人的禮物，不知道應該要些什麼。」（他事後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回應有沒有要送他東西的部分，讓他有點自責懊惱）

「什麼都可以阿，哪有那麼難。你總會有想要的東西吧。」

「那如果想要的東西很奇怪呢？」（他說完後馬上更後悔自己脫口而出這句話）

「是可以多奇怪？外星人的眼球？一盒蚊子屍體？還是你要我穿過的內褲？」

小雷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還一邊瞄著電腦螢幕，一如往常地不在乎，但他發現阿佑的臉色驟變，開口問：「欸我隨便說說的耶。你是真的想要我穿過的內褲喔？」

「對不起我隨便說說的，你不要生氣，不要管我，你隨便送什麼我都很開心，不然不用送我也沒關係。」阿佑驚惶失措地說完這，用雙手把臉蓋住，用力呼吸。

「等等等等，我是沒有覺得怎樣啦，送你一條內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我很好奇，這是什麼特殊的癖好嗎？是人家說的戀物癖還什麼的？」

阿佑抬起頭來，稍微哽咽地說：「我也不知道啦我就很喜歡你然後……」

「你是gay喔？」小雷問。他慢慢點了點頭。

「我是雙性戀。」小雷說。他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可能會擔心出櫃了會怎樣，但是基本上我完全不介意，我有一堆同性戀異性戀雙性戀的朋友。而且你之前幫我那麼多，我還蠻感謝你的。」

「所以，就算我說想要你的內褲，你也不會討厭我嗎？」

「我剛剛是有點錯愕啦，但好像也沒有什麼討厭的感覺。不就是內褲嗎，又不是要我把雞雞剁下來給你。你要的話，我等一下就拿一件給你啊。」

阿佑突然啜泣了起來，小雷不太懂，但安慰人也不是他的強項，又覺得如果直接轉身回去打電動好像不太好意思，便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看著他。

過了幾分鐘，小雷看他好像情緒比較平穩一點了，開口問：「你還好嗎？」

他抬起頭，緩緩點了點頭。

「你有需要喝水還什麼的嗎？」

「那，我可以抱抱你嗎？」

「喔可以啊。」

小雷走上前去抱他，他抱住小雷，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又哭了出來。小雷再度不知道怎麼辦，只好伸手摸摸他的頭、拍拍他的背。

又等到情緒再度穩定，他抬起頭說：「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喔沒事啊，反正還不是都你在洗。」說完便直接把上衣脫了，丟到洗衣籃中。阿佑見到他赤裸的胸膛，情緒突然定格，眼淚全沒了。

「你是真的喜歡我喔？」他看到他的表情變化，也沒穿上新的上衣就問。

他又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臉應該紅到爆炸。

小雷搔了搔頭說：「那你之前幫我做那麼多事情，是有希望我跟你怎樣嗎？」

他急忙搖頭說：「沒有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可以幫到你的忙我就覺得很開心了。」

「所以你是那種，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類型喔？」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是看到你就覺得，很想幫你做很多事情，很希望自己能讓你開心。」

「我是蠻開心的啦，只是現在稍微有點不好意思。我再想想好了。」

說完小雷走回他自己的位置，又突然轉過頭來說：「喔謝謝你願意告訴我，真的。」他說這句話的語氣超級真誠，讓阿佑完全嚇一跳，心臟受到爆擊。

小雷日後回想，那大概是他很難得這麼真誠說話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