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毛】關於從家人變成情人這件事-章之三

　　「你什麼時候才要跟你阿嬤說你活過來的事情？」

　　吳明翰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前陣子阿嬤送給他的水果。「還有你爸，他們應該都會很開心吧？」

　　「我還沒想好啦，要是他們不相信怎麼辦？」毛邦羽從冰箱翻出一碗小番茄，坐到吳明翰旁邊。「而且我爸心臟也不太好，要是太刺激他怎麼辦？」

　　「你出車禍的時候你爸的心臟就沒事了，你復活了是會有事喔？」吳明翰忍不住吐槽。「你來找我的時候就沒想過我不相信怎麼辦喔？」

　　「我原本也沒打算讓你看到我好不好，誰知道你會發現阿？對！你還摔我！」講到這裡，毛邦羽翻了個大白眼，轉身掐住吳明翰的脖子。「害我的背痛了兩天！都什麼年代了還摔同志啊！」

　　「干同志屁事啊！誰叫你跟蹤我！我是警察欸，怎麼可能沒發現有人跟蹤啊！」吳明翰也放下水果，一手抓住毛邦羽，一手從桌底下撈出一張救國團出遊表。「怎麼樣？想不想去看阿嬤跟你爸？」

　　「什麼東西？」毛邦羽接過吳明翰給他的單子，上面有密密麻麻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旅遊團，其中有個進香的行程被紅筆畫了個大圈圈。「進香團？」

　　「對啊，就是今天，應該已經出發了吧！怎麼樣？要不要偷跟去看看？」吳明翰將最後一塊水果塞進嘴裡，轉頭笑著看向毛邦羽。「開車去的話應該跟得上。」

　　「不敢相信！吳明翰你也是會有聰明的時候嘛！我當然要去！」毛邦羽開心的跳起來，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我去換件衣服，你也是！我們馬上出發！」

　　看毛邦羽開心地奔進房間，吳明翰忍不住笑出聲，奇怪？毛邦羽原來就這麼可愛的嗎？還是變成活生生的人之後更顯可愛？

　　可想到這邊，吳明翰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什麼可愛？他居然覺得一個男人可愛？真是見鬼了！

　　自從毛邦羽復活之後，他就常常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吳明翰晃了晃將腦袋的想法給散去，一定是因為他沒有像這樣跟其他人一起住過才會這樣吧？

　　兩人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很快就抵達了進香團行程的第一個景點，一間香火旺盛的宮廟，在這個假日的下午人潮壅擠，滿滿的香客帶著供品來來去去的。

　　「阿嬤在那邊！」毛邦羽有些興奮地抓著吳明翰的肩膀，有些緊張地躲在某個柱子後面。

　　「不用躲啦，這邊人這麼多看不到你啦！」吳明翰將多在後面的毛邦羽拉出來一些，探頭探腦的看過去某個人群聚集處，只見阿嬤正拿著供品過去放，上面全都是一些看起來很好吃的餅乾。「怎麼沒看到你爸啊？」

　　「真的耶？」毛邦羽轉了轉腦袋，確實沒看到爸爸的身影，不是說阿嬤跟爸爸是一起的嗎？一邊想著，便向外走去，想四處尋找一下「會在那邊嗎……」

　　「欸！等等！」吳明翰忽然叫一聲，一把抓住毛邦羽的衣領，將已經跑出去大半的人給拉了回來，一個閃身、爸爸就從旁邊經過，差這麼一點兩人就要直接打照面了。「媽的差一點就窗幫了……」

　　可毛邦羽現在完全沒有辦法去想剛剛差點窗邦的事情，現在的他腦袋正緊緊的貼在吳明翰的胸膛上，溫熱的氣息及男人身上獨有的氣味將他團團包圍，怎麼跟上次被擁抱的感覺不太一樣？這種讓他心跳加速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不是你說不想讓他們知道的嗎？還不知道小心一點？」吳明翰看毛邦羽沒有回覆自己，便沒好氣的抓住毛邦羽的衣領向後拉去，直接脫離了他的胸懷。「發什麼呆？」

　　「誰發呆啊？」一直到這一刻，毛邦羽才驚覺自己剛剛居然傻在那，阿不就還好吳明翰不會注意這種事情，不然也太丟臉了吧！「我只是嚇一跳，差點就被發現了！」

　　「欸？阿嬤是在打電話嗎？」吳明翰懶得跟毛邦羽爭論，抬頭就看見阿嬤拿起手機像是要撥電話給誰，雖然看不見手機螢幕，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完蛋了。「不會吧！」

　　歐咿｜｜歐咿｜｜歐咿｜｜

　　接著，如同警車般的手機鈴聲響徹雲霄，幾乎整個宮廟都聽見了。

　　「幹！」居然真的是打給我！

　　「吳明翰你！」

　　下一刻，吳明翰嗚毛邦羽的嘴，將人拎著就往外衝，跑到宮廟外稍微空曠一點的地方後才馬上接起電話，而毛邦羽則是倒在一邊鏡頭之外。

　　「喂？阿嬤！」吳明翰一邊喘氣，一邊接通了視訊電話，電話那頭馬上出現了阿嬤跟爸爸的臉，阿嬤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怎、怎麼了嗎？」

　　「謀啦！想說吼你當警察是很危險的職業啊，阿嬤我剛好在宮廟啦，想要幫你求個平安符跟行車安全的符，阿你的車牌號碼是多少啊？」阿嬤沒看出什麼端倪，而是像看孫子那般的看著吳明翰，笑得非常開心。

　　「啊我有買很多義美小泡芙拜拜，那個毛毛生前很喜歡吃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要不要下次來吃飯的時候順便拿幾包回去哈？」

　　「喔！好啊、謝謝阿嬤！我車牌是」（＊＠＃」

　　「好好，那我們就不吵你了啦，下週三記得回家吃飯嘿！」

　　「好啦阿嬤，玩得開心一點喔！」

　　看著吳明翰跟自己的家人講電話，毛邦羽有些出神。

　　他是不是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像？他的另一伴可以像對待自己的親人那樣的對待他的家人，跟他一起孝敬阿嬤，一起回老家吃飯，一大家子和樂融融，結婚，然後過上一輩子。

　　而現在有個男人，有個跟自己基本上沒有任何關係的男人，只因為最一開始的孽緣，開始照顧他的狗，照顧他的家人，而他的家人甚至也把他當成家人那般對待，是不是有點奢侈？

　　如果你能喜歡我該有多好？

　　「呼……」剛掛斷電話，吳明翰剛喘了口氣，就看見毛邦羽蹲在一旁，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幹嘛？」

　　「沒想到你真的有好好照顧我的家人，真不敢相信。」毛邦羽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輕易流漏出愛意，瞇起雙眼笑了笑。

　　他不能再過頭了，這種想法也千萬不能被發現，吳明翰是個很好的人，他想好好維持現在的感情，而他如果不小心越過那條線，現在的幸福就會為之崩解吧？

　　「反正我也沒事……」吳明翰被毛邦羽看得渾身不對勁，他從小就很少獲得人家的稱讚，這或許也是他總是急於表現的原因吧？可自從認識毛邦羽之後，無論是毛爸、阿嬤還是毛邦羽本人，總是不吝嗇地給他稱讚或是感謝。

　　這或許也是他願意跟他們持續來往的原因之一吧？

　　「這位小帥哥！」

　　忽然，一個上了年紀的奶奶朝著毛邦羽叫了聲，親切的招招手。「對，就是你，來一下吧。」

　　「我？」毛邦羽滿頭問號的指著自己，得到奶奶肯定的答覆後就轉頭跟吳明翰對看一眼，緩緩地走過去。「嗯……有什麼事嗎？」

　　奶奶拉起毛邦羽的手，看了一下後便笑著說：「嗯……這個身體不是你的吧？」

　　「什麼？」跟來的吳明翰一臉驚訝的看著奶奶，下意識的伸手擋在毛邦羽身前。「老人家，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喔！」

　　奶奶也不介意吳明翰的無理，只是笑盈盈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香囊交給毛邦羽。

　　「是上面決定要讓你代替他活的，你要連同這身體主人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啊。」

　　「奶奶，你是怎麼知道的？」見奶奶這麼篤定的樣子，毛邦羽低聲詢問著。「其實我對繼承這個身體的事情也記不太清楚，奶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不記得是正常的，大多數人都不會記得的。」奶奶笑了笑，拍了拍毛邦羽的手臂。「你這個身體的主人陽壽未盡卻不想活了，而你，陽壽已盡卻有強烈的執念想要活，上天就成人之美啦。」

　　「啊……那這個香囊是？」

　　話還沒說完，一陣風颳來，奶奶就這樣消失了。

　　「欸？不見了？」吳明翰驚恐地看著原來站著奶奶的地方，現在空無一人，甚至沒有腳印，好像原來就沒有人來過一樣。「挖靠大白天見鬼啊？還在宮廟見鬼！」

　　「你不要亂說啦，這裡是宮廟又大白天的，肯定不會是鬼的。」毛邦羽沒來的及問香囊的用處，但既然人家都給了，就乖乖收著吧。「小心造口業喔！」

　　「呿、阿你是還要不要跟？」看見宮廟裡的老人們開始傾巢而出，吳明翰指著已經要離開的進香團喊道。「他們要到旁邊的步道去了喔！」

　　「當然要啊！」看見阿嬤走出來，毛邦羽笑吟吟地拉起吳明翰的手。「快點！不要跟丟了！」

　　「在旁邊而已，不會跟丟啦！」吳明翰也沒有甩開手，而是任由毛邦羽拖著自己往旁邊的步道走去。

　　這個季節的櫻花開的很美，木棧道融入在山林中，微微的陽光從樹縫中撒下，一陣微風吹來，粉紅色的櫻花瓣隨風飄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像明信片般美麗。

　　吳明翰抬起頭，享受著輕輕吹來的微風及眼前的美景，其實他也非常久沒有到這樣的地方走走了，在庸庸碌碌的大都市中生存，車水馬龍都看習慣了，像這樣享受山林美景也是很難得的。

　　眼角餘光瞄到毛邦羽在一旁輕快的小跳步，忍不住正眼看過去。

　　那俊俏的側臉，有些落下的櫻花瓣從旁滑落，被風微微吹起的頭髮看起來澎澎鬆鬆的，陽光撒下，那個笑起來帶有梨渦的臉蛋居然讓吳明翰有些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是美景的關係？還是人的關係？

　　不想還好，一開始認真思考，吳明翰就發現無論從主觀還是客觀角度來說，毛邦羽的臉蛋都算是非常好看的吧？

　　有些微翹豐腴的雙唇、輪廓分明的下顎線、有些厚度的肩膀，即使穿著衣服也明顯感受的到有些線條的胸膛及腰身，如果他不是ＧＡＹ，肯定也是女生瘋搶的對象吧？

　　一邊想著，吳明翰終究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下毛邦羽晃來晃去的腦袋，蓬鬆的頭髮如同他預想的那樣柔軟好摸，簡直像某種寵物一樣，讓人療癒。

　　「怎麼了？」被摸了腦袋的毛邦羽一臉問號的轉過頭來，這一刻簡直像戴了什麼濾鏡一般，好像有什麼充滿氣氛的粉紅泡泡在周圍升起。

　　吳明翰覺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面對毛邦羽的提問，吳明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只好別過頭，用有些不耐煩的口氣說著：「有蟲啦！」

　　「蟲！？哪裡！」聽到蟲的瞬間毛邦羽直接嚇瘋，不斷拍自己的腦袋及身體各處，像是要把所有髒東西都拍掉一樣，滿臉驚恐的尖叫出聲。

　　而吳明翰非常滿意這個效果，樂得看毛邦羽在一旁跳腳，忍不住想：這一趟出來還是很有意義的啊！

　　「小聲點啦！阿嬤會聽見！」

　　「吼呦！你先幫我看看還有沒有蟲啦！」

　　「有喔！這邊有一隻！」

　　「哇啊啊！！」

　　「騙你的啦！早就被你拍掉了！」

　　「吳明翰！你很無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