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教會我的一課：緊張是什麼，能吃嗎？

上個月是兒子學校的幼稚園畢業典禮，他與其他幾位中班的同學要上台致詞，祝福大班的同學。前一晚，我問兒子會不會緊張，他回我：「蛤？緊張？不會呀？」人生的第一次上台、面對台下坐滿的家長老師與同學，我以為這種狀況應該會讓一個五歲小孩很緊張才對。

但事實是，他根本不知道「緊張」是什麼。

老師超有才

典禮當天，手拿著麥克風，兒子漏了幾句詞，有幾個字發音錯誤，還有幾句話講得比別人快。我在台下看著，心裡為他焦急，但看看其他來賓，其實大家也聽不太懂他們臭零呆的英文。甚至我很懷疑，到底有幾個人有認真在聽（應該就只有致詞者的家長五位）。

任務結束後，兒子一臉得意地把麥克風還給老師，昂首闊步地走向後台。我在心裡苦笑，他的表現絕對稱不上完美，但他卻似乎非常以自己為豪。

另一個表演項目是唱歌跳舞，溫柔的前奏一結束，每個小朋友都用撕裂的聲音吼著歌詞，根本讓人聽不出這首歌的旋律。兒子也是用自己的節奏唱著，偶爾還穿插幾句「我把拔在那裡！」、「你撞到我了！」，場面非常混亂。

表演結束後，每個小朋友都開心地下台去，吱吱渣渣地說著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讓我想到，有記憶以來，我上台的記憶總是模糊、甚至是空白的。高中某次去日本參觀姐妹校時，我被指派要用日文致詞，當時的領隊對我有很深的期待，因為他說我「日文程度遠超過高中生的程度。」但我最後的記憶是走向台上，然後就完全沒有印象了。只記得下台時，老師對我說了一句：「我好失望......怎麼會這樣.....」

我害怕失敗，害怕讓人失望，但正是這種心情，導致了每次不好的結果。

對兒子與其他園生而言，上台表演不是什麼考試，也非關榮耀或排名，單純就只是一個成果發表，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他們沒有「丟臉」的概念，所以才能無所顧忌地發揮，即使不完美也不氣餒，單純地為「完成了一項表演」而開心。

上個月，我去做了雷射眼睛的手術，因此被迫停止了閱讀與寫作。那一週，我每一天都在想：「今天可以恢復寫文了嗎？可以看書了嗎？如果就這樣停下去，我會不會又乾脆放棄？」焦躁佔據了生活，我無法好好休息，卻也無法重新打開筆電寫作，結果就是開始對身旁的人意氣用事。

不要將過程當成目標。

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後，我對自己這樣說。寫文章只是一個過程，訓練文筆、記錄生活、抒發心情的「過程」，而不是需要在這個頁面上每天留下一篇文章，才叫達成的「目的」。

前陣子讓我很陶醉的「天國大魔境」。雷射手術後大概也長這樣。

我相信對兒子而言，一切的練習並非只是為了上台的那兩分鐘，而是與同學練習的整個過程，都是美好的回憶。所以他們不怕出糗、不怕忘詞、不怕他人的眼光，因為這個表演不是為他人而生，而是為自己而存在。

每個人的人生，也不是為了他人而存在的表演。享受這整個過程，自由自在地活出想要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