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 |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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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台南文學獎 - 散文 - 佳作


       以前的舅舅是這樣的;月餅形臉廓,身形臃腫,大片汗漬如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鋪排在褪色的襯衫邊緣。

        完全不同的人吧。車站外舅舅對我招手,他變好瘦,一根枯瘦的竹子似的,幾乎認不出來。我戴西瓜皮安全帽,在後座吃滿街的砂石與塵土。悶熱的風狂吹,汗憋在衣服內,整個人像蒸籠。舅舅載我到阿嬤家吃飯,後又把我載回套房。印象裡格局方正的五坪套房有個小陽台,能曬衣服,能把電鍋擱在粉紅磁磚上蒸飯。

        舅舅隔天幫我把阿嬤的淑女車騎來。銀藍的底,漆白字,龍頭前一個鐵籃,後座夾一條雙勾短彈性繩,說書包可以捆這,不要放前面,接著綁一遍給我看。東門路,長榮路,勝利路,一路騎到高中。

        轉學並且獨自在台南讀書的那一年,腳踏車到不了的地方就由舅舅載。盡量不讓他載,我看google map騎到安平,跟新朋友踏浪吃豆花,吹海風聊八卦。假日則到阿嬤家吃飯。因為居於此地,受人照顧而必須維持客套走動的關係。紅燒獅子頭配阿嬤絮絮叨叨的叮嚀或試探。妳舅舅沒跟妳講喔,講伊走去佗位?用破台語回,我毋知影啦。下午騎到小阿嬤家,小阿嬤家很遠,不喜歡去,但不去又得接電話,電話規律地響,如大雨過後,整晚藕斷如絲的鐵皮屋簷上的水點,落地卻鏗鏘。

        小阿嬤家的二樓有一塊露台,形狀畸形,好像把透天厝攔腰劈斷,三樓四樓任性地不蓋了,就為了二樓一畦花木之地。其實小阿嬤家有四層樓,三樓四樓是深窄的,空出寬闊的腰身給二樓的露台。想不透蓋屋子的人為什麼要這要做。

        我一到,她就去露臺摘摘拔拔,弄最新鮮的石蓮花沙拉,加上苜蓿芽和完全叫不出名字的莓果與優格。說真解暑,叫我趕緊吃,趕緊吃。小阿嬤的性格有極度逼迫人的一面,和阿嬤不像,儘管兩人是姊妹。小阿嬤不會問要吃什麼,上桌就得吃完,且只能說好吃,不好吃是不懂享受。如果肚子有意識,大概會覺得被強姦。媽以前說過,小阿嬤跟阿公結婚,也是被強姦。

        小阿嬤問起舅舅的態度也和阿嬤不同。從不拐彎抹角,永遠氣勢充足,好像開一輛砂石車要輾螞蟻似的,我的破台語很吃虧,講太慢,毋知毋知如念佛經,要超度自己。

        伊有沒有定時去醫院?小阿嬤的國語比阿嬤好。

        我哪知道。

        伊最近還那樣瘦皮猴一隻喔?

        對吧。

        妳要叫他多吃。

        知啦。

        從小阿嬤家再騎到阿姨家吃晚飯。到這裡是最輕鬆的,至少不會有人再問我舅舅的事。只問學校,老師如何,同學如何,放學後如何,我說放學後去道館。在東門圓環那裡,穿米漿色直挺的長袖道服繫腰帶騎腳踏車去上空手道。       

        騎馬立,前屈立,後屈立,練如何出手行雲流水又力道飽滿。第一周全身肌肉骨頭精神皆哀鴻遍野。彼時的策略單純,折磨肉體,以此逃避精神的苦悶。

        教練用低沉的口令喊,基本一招;面向鏡子的人前進追擊,背向鏡子的人後退上檔。開始。思緒沉靜,目光專注,身體只剩動作以及動作和動作之間的空檔和速度。握緊的拳頭裡面是空的,打擊在靶上力道是放三分收七分。汗像雨,滴落在灰綠色的軟墊上。教練說喊聲大一點,說很好,問我下課以後要不要留下來吃披薩。


        媽說舅舅喜歡男人,但我看不出來。這種事沒辦法看出來吧,當時還偷偷緊張了一下,努力觀察媽說話的神態,像觀察秋葉的墜落方向,下垂的嘴角與眼尾在心底閃赤紅的警示燈,大概不能告訴她,不能說自己因為讀女校也不小心喜歡上女生的秘密。還好媽不關心抽象的,只在乎成績。數字可以保平安,保自由。保住獨自住小小套房,晚上在大街上亂繞,拼命打空手道,只在假日露面的自由。

         阿嬤常叫舅舅送菜。冰箱裡一層層的保鮮盒堆成塑膠塔,用大同電鍋加熱,煮一杯白飯,湊一頓晚飯和隔日中午的便當。蒸鍋的白煙由陽台竄溢入屋,米香飽滿,更難讀書,咀嚼考題的口舌和意識都乏倦不堪。吃過飯,空手道的課八點開始,騎車衝往東門圓環。若早到,便見教練坐在紅塑膠椅上打電動,和大學社團的學生在射擊遊戲裡衝鋒陷陣,說高處不勝寒,射擊遊戲全道館沒人能打贏他。哪知一上課立刻變臉變身,粗糙鬆垮的中年肉身猛地向內收斂,搖身為一座線條沉鬱剛烈的雕像。下顎收緊,皺紋沉落,浮出如刀鑿的尖銳痕跡。

        下課後舅舅來繳學費,教練不收,說認真的學生免錢。認真的學生只好更認真,休息時間都在蹲前屈立和後屈立。對著鏡子,自己看自己,調整姿勢,長長的馬尾束在腦後,大腿繃緊,重心壓低,神經裡的浮躁此刻全沉下去。

        舅舅不需要再來道館,周末去阿嬤和小阿嬤家也見不到他。阿嬤的抱怨和電視新聞混雜成一股越來越熟悉的情境,主播罵,阿嬤也罵,互相應和。阿嬤叨唸舅舅不結婚,主播說台灣通過同性戀婚姻法,阿嬤回嗆,一堆妖魔鬼怪。洗碗的時候偷偷哭,是不是造孽,做錯什麼,心裡的生病之外還有身體的病。

        偶爾在小阿嬤家見到阿公,阿公少出門,賺錢是女人的事,阿嬤和小阿嬤自年輕就勤勉勞碌,三點到漁市拿貨,回市區的黃昏市場擺東港生魚片的招牌。阿公只管睡,偶爾開賓士帶媽,阿姨和舅舅出去玩。媽給我看過照片;全家去安平沙灘,明明是玩水,大家卻打扮得很體面,剪裁合身的時髦服裝和黑白照片下色彩淒涼的豹紋絲巾在每個女人的脖子上,家人站一排,面無表情地佇立於灰白慘澹的大海前。


        再次見到舅舅是隔年梅雨季的飛蟻地獄。彼時雨未落,悶躁的空氣靜靜地平舖在柏油路面,吸收白天那烈日延燒所積蓄的餘溫,在傍晚醞釀出一大批瘋狂撲光的生命體。

        基本一招,直擊和逆擊面對飛蟻,是徹底無用。孤軍者我,苦戰百隻飛蟻敢死隊。

        剛好來送菜,才剛好看到嚎啕大哭的我與飛蟻搏鬥的場景。舅舅始終淡定,好像這沒什麼,可能覺得我有一點好笑,無端的狂暴底下是歇斯底里,是驚慌。後退。他連喊兩聲,扯走我手中的殺蟻拖鞋,枯瘦的身子像竹,根本檔不住飛蟻。但他不急,下手精準,於是地上的飛蟻就永遠在地上,空中的最後也都到地上。但舅舅那年暑假就到地下。

        大考完的隔月,媽為了辦理舅舅的後事下台南,和我一起住套房。她要我不斷重複那一幕,最後的情景如何,阿嬤和小阿嬤都到場嗎,我有沒有過去幫忙,病情是如何從穩定急轉直下,惡化到加護病訪乃至失去生命跡象。之前都好好的,突然這樣,很有問題欸。都沒在顧嗎?

        她打給阿姨,兩人同一陣線罵阿嬤和小阿嬤,把兩個老人當罪魁禍首,殺死她們的弟弟。那麼無情的罵,掛了電話才哭,說我不懂,阿嬤和小阿嬤以前拚死拚活地賺錢,送舅舅到國外留學,留出一個廢物來,回台灣幹客服。結果,結果呢,還三不五時找她們倆姊妹借錢。留一個廢物做什麼。

        葬禮時,夏日飽滿的熱氣從柏油路蒸騰而上,由殯儀館朝外看,從跪著的角度看,地面簡直要融化了。烈日底下的人和車產生複影,在本身的輪廓之上凸浮起一層怪異而閃爍的,像飛蟻翅膀快速顫動的複影。我盯著外面,不動,佛經嗡嗡,大理石地板的寒氣與八月的極端燥熱竄夾深入到體內,兩股相異的質地碰撞,叩問死亡。死亡沒有複影。

        跪著,膝蓋痛,周圍的肌肉痠麻,汗從脖子緩緩滑,熱癢浮躁。活著的人在各種層面上都受罪。阿嬤爆瘦,小阿嬤更強勢了,媽和阿姨忙進忙出一刻閒不下來的情況令人緊張。除了跪,我什麼也做不了。可是真實的難過竟然比不上想像中的難過。

                

        高中畢業,暑假參加空手道青少年錦標賽,比打型。教練教燕飛,要我吸飽氣,積蓄能量,沉嗓大喝, Enpi。

        起手式預備,第一招膝蓋落地旋腰下擋,刷刷兩聲又彈起,朝右前屈立格擋。其中節奏快慢,呼吸高低,流水般的翻轉,肌肉繃實和鬆脫,都是先讓身體完全記住動作,爾後才緩慢體會。燕飛的結尾動作是朝後飛躍,後屈立落地的同時手刀隔擋向前。須一氣呵成,身輕如燕。

        離地,滯空,瞬間抽離,旋即降落在一個充滿裂縫的人間。

        工作後定居台北,跟燕飛的最後一個動作相同,向遠處而行卻不再落地。過年回阿嬤家,舅舅的房門緊鎖,是不得破壞不得闖入的重大歷史遺跡。媽說阿嬤連衣服都沒丟,上一次去,滿衣櫥的衣蛾,蟲子蛀滿木頭和褪色的織品,泛黃的斑點與黑垢像潑墨顏料似地往整堆衣褲外套上傾倒。

       小阿嬤家的堆滿石蓮花的露臺還在。一去,又得吃沙拉。說不要沒用,況且台語絲毫沒進步,怎麼喊得贏小阿嬤的氣勢和嗓門。匆匆吃過,匆匆要走,是比十七歲更敷衍的過場巡禮。

        在台北多年,空手道沒練,教練的消息在臉書社團裡倒熱鬧,只練兩年,該忘的都忘了,只有燕飛記著,令人出乎意料肌肉記憶。記憶再一次重返現實是因為收到教練過世的消息。

        同樣的殯儀館,這次是冬季。上一次只覺熱,滿身汗,這次冷,風真大,來的除了教練的親屬還有為數眾多的學員。我們相約穿道服。身上這件多年未穿的道服不像衣服倒像極厚的木板,切成一塊一塊,拼貼著,粗厲的質地摩擦皮膚。我生澀地和眾人一起喊,教練,一路好走。OSS。OSS 喊特大聲,喊完這次就沒下一次了。

        待在台南的周末,無所事事騎機車亂晃,傍晚晃到安平,騎較遠,騎到人跡罕至的荒灘。夕陽沉落,黑暗打在嶙峋的峭壁之間。我在無人的沙地上打燕飛,亂打,沙土噴濺,牛仔褲好緊,動作大概都不正確,太久沒練,大腿無力,下盤不穩,蹲不好又踢不高,動作與動作之間的情緒激烈。

        飛蛾事件後,我還見過舅舅一面。大考前騎腳踏車到安平落鏈,天黑就找不到路,自暴自棄打給舅舅。他說三十分鐘後到。我呆在原地,想等一下要編什麼藉口,不溫書跑出來,怎麼樣說聽起來才情有可原。誰知舅舅根本沒問,只說腳踏車明天他再處理,不要擔心。

        誰還管腳踏車。

        舅舅騎得很快,整路無車,海濱的街荒蕪得令人羨慕,一種什麼都不需要也能安然自足的生活樣態,一種錯覺。考生便是長時間活在錯覺之中的人類,教育體制本身是巨大幻覺的牢籠,所有的期許或成功都背負著萬種枷鎖。

        我失戀了。我說。

        沒有回應。

        對方是女生。我故意,刻意,偏要提。

        舅舅沒有回頭看我,沒有驚訝,反應冷淡,好像我說的是,早飯吃蛋餅還是吃麵包,純屬個人偏好而不需要細細思考的句子。的確,舅舅的回答基本上可以呼應早飯的問題;他說,這種事不用那麼早決定。

        我記得一股迸發的怒意被晚風越吹越鼓脹,哀傷則在黑夜中靜靜地開花。

        燕飛落地,飛燕歸來。我騎車離開無光的海岸。浪濤還在耳邊,我的眉眼被濱海的風沙襲擊,刺痛劇烈。我停車,狂暴地眨眼,從眼框內逼出濃密的水珠。一瞬間水流縱橫,氾起多條淚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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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總是和不需要它的讀者對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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