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他折了一萬顆橘色紙星星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國二那年,我喜歡上了高一學長,我都叫他「螢光橘」,因為他經常穿著螢光橘色的球鞋,在籃球場上特別顯眼。

剛好朋友的姐姐和螢光橘同班,而且她跟螢光橘交情不錯,所以當朋友得知我喜歡螢光橘之後,就時常把我拖去他們班教室。她找姐姐聊天,而我趁機偷看螢光橘趴睡、玩手機、跟朋友打鬧。

久而久之,他好像注意到我們了,每當我跟朋友來他們班教室,他都會轉頭看我們一眼,甚至加入我們的談話,還跟我交換了聯絡方式。

運動會的時候,我跟朋友始終待在體育館內,就在從窗戶往下看的瞬間,竟然瞥見他穿著那雙螢光橘球鞋跑大隊接力。

我在窗邊大喊加油,而他立刻超越了前方的對手,全場頓時歡聲雷動。我索性往操場拍了一張有他在內的模糊照片,還直接傳給了他。

他激動地跟我說他剛才跑贏了別班的強棒,讓他們班成功逆轉勝。我說我都看見了,還笑他那雙螢光橘的鞋子超級顯眼,遠在天邊都看得到。

我們鬥嘴了幾句,最後懶得打字直接傳貼圖互嗆。然而他並不知道,我就在窗邊幫他加油打氣,為他出色的表現感到驕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經常去書局買摺星星的紙,然後在上課時遞給一群朋友,大家一起折。

紙星星全都是亮橘色,我不確定能折到多少顆,但依照這個速度,在螢光橘畢業前總能折到一萬顆吧?

每當我遇到他們班的人,都會自動腦補出一個螢光橘走在他們身邊有說有笑。

他就像一顆劃過夜空的橘色流星,我雖然抓不住,卻可以自己折一顆放在手掌心收藏。

段考前的某天下午,我陪朋友去找數學老師,我在辦公室外面等她。當我往樓梯的方向看時,一群人浩浩蕩蕩走了下來,我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螢光橘,而他也剛好跟我對到眼。

我嚇得躲進辦公室,朋友還問我怎麼了,我尷尬抓頭假裝沒事。

回教室的途中,我又看見那群人走回樓上,還聽到其中一個學長對螢光橘小聲地說:「欸,是學妹耶!」

「在說我嗎?」我抬起頭,笑著直視那位學長和螢光橘錯愕又有點軟萌的臉。

「不然還有誰?」螢光橘隔壁的學長笑著反問我。

「我朋友啊!」我說。

「他要找的是妳。」學長忍不住竊笑,將螢光橘推到我旁邊,再一個人迅速跑掉,還回頭跟我們說:「等你們好消息。」

「你要找我?」

「嗯,但其實我想晚點再跟妳說。」

「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個壞消息,還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那我想聽不好不壞的那個。」

「我喜歡妳。」

「那,壞消息呢?」

「我要轉學了,而且我以後都會在美國讀書。」他說,「妳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當下我愣住了,我跟他都說不出話,直到上課鐘響才各自回教室。

補習班下課回家後,我連夜數了227顆紙星星,裝在一個玻璃罐裡。

227是他的生日,我想在他轉學前祝他生日快樂。

隔天午休時間,我親自去他們班教室將紙星星送給他。

當時一個學姐跟班導耳語幾句,我隱約聽見他們在談轉學的事。然後班導走過來輕拍我的肩膀,問我要不要出去走走。

那時候我的臉上還有淚痕,而且非常明顯,路過的人都知道我剛大哭完一場。

就在我跟他們班導師在走廊閒聊時,我看到朋友的姐姐跟一個學姐和兩個學長在教室門口架著螢光橘。

我猜他應該是怕被圍觀吧?因為他一直在掙扎,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後來導師向螢光橘借手機,幫我們拍了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穿著校服的合照。

我的臉真的很醜,即使努力大笑也掩飾不了剛哭過的痕跡。但他說他不會忘記我們一起微笑的那個剎那。

下午的時候,我拉著朋友下樓,說要去看他打球。我想說我們走到這一步就好,紙星星就別給了,就當作是國中的回憶吧!但是身邊的兩個朋友們都大力說服我,勸我趕快將紙星星送出去。

我辯不過她們,決定趁上課鐘響的前一分鐘趕快衝回教室,拿著那罐紙星星衝下樓梯。

在樓梯口的時候,螢光橘剛好打完球走上樓梯。

「欸,這個給你。」

他的臉很紅,不知道是因為剛運動完還是有其他原因。

在我將那罐紙星星交給他的同時,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我的雙眼,「謝謝妳,以後我還會來找妳的。」

「你都要出國了,我們還有可能嗎?」我的淚水已流到嘴角,味道很鹹。

「一定有的,無論分隔多遠、無論要等多久,我都想跟妳在一起。」

上課鐘聲驟然響起,掩蓋了我們的嗚咽聲。

離別那天,我到機場送行,早晨陽光穿透屋頂的玻璃板,灑落在他深褐色的髮梢和那雙螢光橘色球鞋。

我們緊緊相擁,他在我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為了不讓我難過,我們當場敲定下次見面的時間。他跟我約定好,每次回國都會來找我,如果有機會還能帶我去他所居住的城市遊玩。

等待重逢的每一天我都在摺紙星星,這次除了橘色還多了粉紅色,裝滿紙星星的玻璃瓶在黑夜中變成粉橘色的小夜燈,陪伴我度過無數個難眠的夜晚。

最後那些橘色和粉色的紙星星,全被他灑在美國學校宿舍內的聖誕樹上,寢室裡彷彿下了一場粉橘色的大雪。

-

原版故事:ㄗㄑ

改寫:雪桐

上天欠你的好結局,由我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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