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快樂這道命題

離開吉拉米代後，我常常忘了怎麼笑。

彷彿好不容易找回的珍寶，竟能如此輕易地再次弄丟，在茫茫的世界裡。

開學後，雜事紛湧而至，選不到的必修課，在好不容易選上的通識課碰上冤家，一連好幾天下課後直衝清大、因為沒有 You-bike 只能徒步，自己一個人從二餐搬回一整箱擺攤獎品走回宿舍，必修課教授甚至不等加退選結束，就不講武德的發下小考卷...

你說，又是死大學生在鬼叫，才剛開學欸。

話是這樣沒錯，但大學的開學是，一旦開學了，就像潘朵拉的盒子被開啟，魑魅魍魎游離世間。好多雜七雜八的事都需要自己處理，儘管已經到了大三老屁股的階段，也習慣了這些混沌，但偶爾還是會很想念那個像世外桃源的地方。

剛過去的這週，開了兩次會，有三次自己從清大走回來。阿婆總是在通訊軟體裡擔心，問我有沒有同伴一起走，我總敷衍答說有。但她可能無法理解，世間之大，哪有那麼多人可以長伴左右，大多時候，我們只能踽踽獨行，走向未知的前方。而且，我其實很喜歡自己走這段路。在新竹念書沒什麼太大的獨特之處，但最大的好處是，他沒有台北的繁華，暗夜裡抬頭還能有閃爍的繁星點點。而在青椒久了，你會發現其實，或許這群大學生的作息也很日落而息，大多數而言，晚上七八點後，走在路上的人肉眼可見的少了很多。

又或許是學校旁邊只有科學園區，頂多到清夜吃個晚餐，再遠的市區沒有代步的交通工具，很難到達，所以這時校園很安靜，只剩圖書館的燈火輝煌，女宿外三三兩兩的情侶依依不捨，還有體育館裡籃球蹦達的聲音。

這個時候很適合看星星。我是個不折不扣的J型人，我很注重效率與實用性，但矛盾的是，我骨子裡是個浪漫到極致的人，所以在吉拉米代的那段時光很慢，但很溫柔，治癒了我這個結果論者、會把自己逼到極限的壞毛病。每天晚上，星光時間結束後，還等不到洗澡的間隙，心照不宣的，總會有人披上外套，跟著你出去。吉拉米代的夜晚，是散文裡寫的那種靜謐，在田中央的大路席地而躺，垂直距離之上，就是無邊的星河。沒有多餘的綴飾，甚至沒有專業的鏡頭，但都沒關係，逃離了快速旋轉的生活，好像很久沒有一段空白，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躺在大馬路上，看著星空的遞移，暗夜微涼，正這麼想著時，一件薄外套恰如其分的披在我的肩上。

又離題了，寫東西的時候，或許是我難得的思緒奔放，不然平時，我可是很討厭小組討論時偏離討論主軸的人，我就會覺得很沒效率，很想貓下去，哈哈。

最重要的東西一直還沒寫到，從富里回來之後，唯一能讓我開懷大笑的，或許只剩下豬了。我們在 mbti 的類型，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所以我老是嫌她做事沒效率，老是在為我眼中不重要的事深思熟慮，比如說如果穿越回一百年前，我們該做什麼，又比如現在喪屍入侵的話，要如何存活下來，諸如此類天馬行空的想像，總會被我定義為不切實際。但神奇的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可以笑得不顧一切，我們可以旁若無人地在大街上搖擺、唱歌，一起研究什麼是長得像拖把的狗，或是爭辯三隻小豬裡，那隻大野狼到底能不能算無辜。

但我想，那正是她存在的獨特之處。跟她待在一起的時間，好像回到了吉拉米代，回到可以在馬路上席地而坐的時光，就算滑板沾到了威莉的便便也沒關係，就算兩點多睡還是要五點起來看日出，就算等洗澡等到打瞌睡，也還是要出門看星星，在這片無垠的天空之下，我們都是自由的。不用被什麼所綑綁與束縛，沒有多餘的限制與規則，我們回歸赤裸與天真，我們很快樂。

還有一點，她從不吝於表達愛意。

反之，我不常說愛。

但我自己知道，我很需要認同感，歸屬感，和愛。我需要有人不斷的跟我說，你很棒，沒有關係，還有，我們都在。她喜歡說，歐尼，撒朗嘿，儘管我每次總是露出嫌惡的神情，但其實，那很大一部分治癒了我。

所以說快樂是什麼呢，要怎麼做才能快樂。

快樂是無解的命題，人們窮盡一生去追尋，透過金錢、愛情、容貌、成就與權力。但我們時常忘了，那些只是可能的媒介罷了。

或許快樂的答案其實很簡單，快樂就是，八個字，舒服。

就像雅各大哥說的。

2023/9/25 13:33 在宿舍

BGM：海洋－陳建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