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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教我的一堂課 - 美西旅行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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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國旅行回來已經一個多月,腦海中有時會想起當時旅途片段,說也奇怪,倒不盡然全是美景美食,而是一些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比如說那個加油站的店員和老闆。

我租車從南加州一直開車到朋友里維位於奧勒岡州的家,在那邊停留一個禮拜之後,再租車開回南加州。去程加上回程一共租過兩輛車,還車時檢查里程表,發現居然總共開了2,898公里,打破了過去長途開車里程數紀錄。

  這次長途旅程租了兩次車,我把租車和還車時里程表數字拍攝留念,總共開了1,801英里,等於2,898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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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風景大多數時間比較單調,除了經過幾個城市附近房屋、購物中心比較多一點之外,其餘時間有時一直看到綿延不絕的山丘,有時則是一片又一片的果園,到了北加州、奧勒岡州附近,才逐漸看到山脈和松柏樹林。


開車開久了,有時候需要開下高速公路休息一下,順便上廁所加點油,肚子餓了也要吃點東西,旅途中曾在十幾個加油站及便利店停留。

這天開車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時分,高速公路兩側全是丘陵地帶沒有什麼人煙,那時車子油表指示只剩四分之一油量,我感覺有點疲憊,想找個加油站加油順便動一下身體,過了一陣子終於看到加油指示牌,是美國知名品牌雪佛龍Chevron加油站。

雪佛龍加油站 網路照片

雪佛龍加油站 網路照片

美國加油站算是小型便利商店,顧客加油前需要先到櫃檯付現或刷卡,店員設定加油金額,顧客再回到車旁自助加油。

我開車下了高速公路,到了加油站車子停在加油機前,下車鎖好車門就往加油站走去。

當時店內空無一人,櫃檯後面也沒人,我看到櫃檯上面有個鈴鐺,按了兩下之後,這才聽到後面房間慢慢走出一個男人。

這個人四十歲上下,身型瘦峭,臉頰塌陷,眼眶顯得特別深凹,他面無表情看著我。我想到美國警匪片中的壞人,很多都是他這一型的模樣。

我一邊跟他說:「加油加到滿」,一邊準備拿出兩張二十元鈔票給他。摸了摸口袋,皮夾在車上不在身上,褲袋只摸到簽帳金融卡。

我拿著那張卡,想了想問他:「可以先刷卡授權40元嗎?待會加好油我再用現金結清,同時取消授權。」

他點點頭,同時刷了一張40元收據給我。

這家加油站位於奧勒岡州境內,當地油價比價格高昂的加州便宜不少,我加滿了油總共加了28元,我帶著皮夾回到櫃檯。

那人看到我走回來,他查看身旁電腦,然後列印一張收據給我,我一看是一張28元的收據。

我從皮夾遞給他28元,同時跟他說:「請你取消金融卡授權金額。」

他看起來懶洋洋的樣子,他說:「這樣就可以了,你的銀行不會扣款的。」

我問他:「你可以再刷一張取消授權的收據給我嗎?」

他沒有回應,只是看著我搖搖頭。

我心中有點忐忑,不太信任這人說詞,不過我也不能多做什麼,只好離開那店。

後面幾天我在奧勒岡州和朋友里維相聚,心情非常愉快。某晚我想到這事,打開手機app查看銀行交易紀錄,看到那天雪佛龍消費金額顯示40元,覺得有點奇怪,有種被騙的感覺。

又再過了幾天,我回程路上往南加州方向前進,途中再度經過這個加油站,我決定順便入內詢問。

進了那間店面,只見那個男人坐在櫃檯後面,我看到他就跟他講銀行消費紀錄的問題。

他好像不太記得我,板著臉聽我說完,冷冷回答一句:「這不是我們的問題,那個授權紀錄有時很多天之後才解除,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去問你的銀行。」

我不解問他:「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了啊!」

這時有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走進店內,店員突然提高聲量對我說:「老闆來了,你有什麼問題去問老闆。」

老闆好像是教父電影系列人物,滿臉橫肉,一副拒人千萬之外的表情。

店員向老闆解釋了我們討論的問題,老闆向我走近一步,他口氣有點不耐煩問我:「我們這邊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你還要什麼?」

現在在美國大家都沒有戴口罩,老闆這麼近距離跟我講話,他的唾沫幾乎濺到我的臉上,我不禁下意識往後倒退一步。

當時我腦海充斥著荒郊野外獨自面對兩個壞人的畫面,店內沒有其他顧客,有點擔心自身安危,心想我犯不著跟這兩人糾纏下去,於是強做鎮定轉身離開。

過了兩天我回到南加州,再度登入銀行app查詢,本來不存什麼希望,不過居然在消費紀錄中再也找不到那筆40元了。

我還以爲我看錯了,把近期所有交易紀錄再查了一次,仍然沒有看到那筆金額。

這時有一個念頭猛然進入心中:「那個店員和老闆沒有騙我!他們說的全是對的!我誤解他們了!」

頓悟到這點的時候,我無法確實形容當時的感受,應該算是一種內心油然而生的羞愧感:我只不過看到那兩人外表,聽了他們講話語氣,感受到不友善的身體語言,就產生先入為主的負面印象,內心立刻斷定他們非善類,不懷好意存心欺騙我。

有一種說法:「旅行是一種學習」,我再怎麼也沒料到,在一個平凡加油站裡,兩個普通人居然教了我這門功課:

以後不能以貌取人,不要以為別人都是壞人,不可以讓感覺控制了理性。

還有,千萬不能把電影情節套用在現實中,自己嚇自己完全沒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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