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野生玫瑰

時序進入十月，天變涼了！

開始穿起薄薄長袖，而我露台裡的花花草草熱鬧依舊，紫薇很擁擠地綻放著淺紫花朵，桂花樹、櫻桃樹則開著白色的小小花，讓我吃驚的是，梗直的玫瑰莖上開了一朵花苞很大的粉紅玫瑰，我剪下它放在藍色的花瓶裡，於是這幾天我盯著它綻放、看著它的葉瓣皺起褐黃；這株玫瑰是三年前與芭樂樹、紫牡丹同時栽下；芭樂樹跟紫牡丹沒有種活，最後只剩下這株玫瑰。

在那一段要種下玫瑰的日子，自己常常收到一位惡意中傷的同事匿名信，猶記得有天下午我既生氣又難過，同樣的匿名信搗亂了我的平靜，對於自己的被抹黑，在那一瞬間好像喪失了所有努力工作的力氣；傍晚一下班，回到家即刻到露台去為剛買的玫瑰花換大盆子好置於花架上，我被玫瑰花刺得手痛，但那時的心更痛。

再想想自己其實不需要為這些非事實搞得心情大亂，這樣只是顯得自己太脆弱而已！我為那位同事感到可悲，她看到的世界都是負面、都是別人的缺點、甚至惡意誇大、渲染別人無心犯的小錯，我並不需要成為她狹隘偏見的受害者啊！

好美！我看著藍色花瓶裡的玫瑰吐露芬芳，這不是溫柔婉約的玫瑰，而是帶有侵略性的野性綻放，向微涼的空氣下戰帖，沒有顫抖而是張大身子盡情伸展、大口大口地呼吸。

當初是為了防止盜賊從樓下屋頂或由隔壁爬牆進來，特別選了非人工交配培植的野生玫瑰花，她的特色是刺多、葉子多、梗莖可以蜿蜒攀曲，然而我卻意外地發現這種玫瑰花非常好種，沒特別灑肥料，秋天還能開花，她需要的就是很多很多的陽光，因此我把她種在西曬特別酷熱、沒有任何遮蔽的位置。這不禁讓我想起士林官邸花園裡那些專人照顧的嬌豔玫瑰與我的野生玫瑰的命運真是大大的不同。

她的韌性必須比名種玫瑰強，必須承受風吹雨露與她主人的放任，我常忘了修剪枝葉，也常忘了去欣賞她的花開花落，然而她還是依照著自身的成熟，綻放她的獨特與自由，不管別人理睬與否。

理直氣壯地讓人嘆息！我的野生玫瑰阿，妳從不曾想成為浪漫的紫薇或是散發出桂花的香味。我無法稱妳是我的玫瑰，即使妳長在我的露台裡，因為並不是我賦予妳生命，而是妳活出了妳自己。

寫於2009.6.21

玫瑰展/花博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