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Pig and Pepper: 邏輯力度 / 瘋論
豬和胡椒
八
於是愛麗絲推門直入。大門一開﹐不是大廳或門廊﹐而是一個大廚房﹐而且煙霧騰騰。做飯的廚師在火爐邊煮一大鍋湯﹐湯裡擱的胡椒多得不得了﹐空氣中瀰漫著胡椒氣味。愛麗絲一邊打噴嚏，一邊自言自語:
「湯裡的胡椒粉肯定是太多了！」
坐在一張三腳小凳上的公爵夫人和她手抱的嬰兒嗆得不停地打噴嚏。這個公爵夫人嘛﹐粗俗無禮不用說﹐甚至直呼手中的嬰兒為「豬」。廚師也不見得正常﹐不斷地往公爵夫人那邊擲東西﹐一時火棒﹑鐵鏟﹑碗碟﹑油鍋橫飛 ...
在一片極度骯髒凌亂之中，廚房裡唯一沒有打噴嚏的就是廚師和一隻不為廚房內的騷亂所動﹐安靜地偎在灶傍﹐兩個嘴角都笑到耳朵邊去的大貓。
因為對方是公爵夫人，愛麗絲因此不大確定自己先開口是否有失體統，故而有點膽怯地說:
「請你告訴我 ... 為什麼你的貓笑得那麼開心呢？」
公爵夫人回說:
「這是一隻柴郡貓 ... 就是這個原因。 你這頭豬!」
突如其來的粗暴的言語把愛麗絲嚇壞了。但定過神來，愛麗絲才發現公爵夫人最後一句的對象不是愛麗絲而是這是公爵夫人手中的嬰兒。
喜歡尋根問底的愛麗絲於是鼓起勇氣，又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柴郡貓 (Cheshire cat) 總是咧嘴笑; 事實上，我不知道貓也會笑。」53
公爵夫人回說:
「牠們全都是這樣的 ... 牠們中的大多數都會。」54
愛麗絲很高興能夠與公爵夫人正常交談，於是非常有禮貌地說:
「我不知道有會笑的貓。」
公爵夫人卻說:
「你懂的不多，事實如此。」
愛麗絲一點也不喜歡這句話的語氣，覺得最好能夠換個話題。正尋思之間，廚師把湯鍋從火爐上拿下來，然後開始把她手所能及的所有東西都往公爵夫人和嬰兒身上扔過去 —— 先是火鉗，繼而是平底鍋、盤子和碗盤 —— 如暴雨般落下。雖然打在公爵夫人身上，她也不予理會， 嬰兒卻嚎叫得厲害。但單憑嚎叫聲，愛麗絲無法判斷碗碗碟碟是否打痛了他。
公爵夫人這時唱了兩首惡狠狠的搖籃曲後﹐然後沒由來地對愛麗絲說:
「給你！你要高興，你就抱他一下！」說著就把那嬰兒往她身上一丟。「我馬上就要預備去跟皇后玩槌球去。」
說了，她就跑出那屋子。那個做飯老媽子就把一把油鍋對她後頭扔過去，只差了一點，沒有打著。
愛麗絲趕緊接住從空中飛過來的嬰兒。這個嬰兒挺難抱的﹐樣子古怪﹐手腳向四方八面伸出去﹐身體一會兒縮成一團，一會兒又挺直起來﹐然後「咕」地叫了一下﹐不久又再「咕」地叫了一下﹔哇噻! 這是一頭豬欸! 嚇了一跳的愛麗絲連忙把那「嬰兒」放在地上﹐牠豬一樣地跑進了樹林。
John Tenniel 的原作
愛麗絲暗自思量﹐如果當作是孩子﹐長大後一定變成很可怕的樣子喔; 可是當作豬嘛，倒也可以算是隻很好看的豬耶。
__________
53 英國通俗文化中的一隻虛廊構的貓﹐大概源於十八世紀﹐不是卡羅的原創﹐但《愛麗絲奇境歷險記》將這頭貓的形像再進一步普及化了。柴郡貓著名的形像是牠那從一邊耳根開展到另一邊耳根的帶有一點不懷好意的笑臉。
54 前句是說柴郡貓全都總是咧嘴笑；後句是說大多數的貓也會笑。
-| 再往下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