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在日本生活了兩年,一開始的1年4個月在廣島縣的東廣島酒都西条,後來在日本首都世界大都會東京。
離開西条後,生活變得輕鬆起來,我卸下多年來在工作場域的種種累積,光脫脫離開,彷彿又回到啟程的地方,彷彿又必須重新出發,這回帶著滿頭已經藏匿不住的絲絲白髮。
新的工作位子小責任少,時間突然多了出來。每天熬到下班已經很困難,回家滑一滑手機轉眼即又開始熬時間的隔日,日復一日週而復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腦筋漸漸失去跳動的彈性,眼睛漸漸失去聚焦的耐力,心驚膽顫這樣熬日子如何交代,卻又不曉得可以做些其他什麼。如果不這樣又要怎樣?我嘗試問自己,活著可不無聊,你還想怎樣?
我於是想,要不我也來弄個頻道,弄個對談節目,或弄個自言自語,反正就是不呆坐。既然邀請不了名人,那咱來聊普通人如何?事實上日常芸芸本就是普通人,那些自我克制不了的普通人,充滿愛恨情仇的普通人,在電影院裡偷吃零食的普通人,在廁所將廁紙順手牽羊的普通人,知道自己霸佔著博愛座但假裝不知道的普通人,永遠因為明天要開始減肥所以今晚怎樣都要吃完最後一次宵夜的普通人,愛到欲罷不能想要下蠱讓對方死心塌地的普通人,偷偷看前任信件的普通人,每天數著自己皺紋看著衰老一步一步靠近的普通人,腦袋中一直出現猥褻畫面的普通人,尿失禁的年輕普通人,在擁擠的車廂內享受擁擠的普通人,在凌晨的街頭狂吐的普通人⋯⋯
「我想說的是普通人心中的暗黑,或難以啟齒,或偷偷竊喜。」
「因為那麼普通,人家會認為你杜纂吧。」又見聽了我的點子後說。
那也確實,畢竟普通人共享著普通人的心酸苦楚為難,共情著普通人的想得卻不可得。普通人也會有普通人的小確幸,以及普通人的小日子。反正真的就那麼普通,是不是杜纂又有什麼所謂呢?
我想像著身為東京的普通人,普通人的日常莫過於在電車與電車的嗶嗶開門關門聲中拖著想死的表情走在通勤的路上,於是挫手挫腳在螢幕前剪剪貼貼,將一段不久前在月台錄製的影片貼上,那熊貓無奈的雙眼隨著電車柵欄開開關關,看盡一雙雙往車門內縮的腳,每個人都想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