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規模選舉,在台灣每兩年就上演一次。身為一個高資齡的(誤!)選務工作人員,其實也不過幾次的選務經驗,看待這次每次選舉完就出現的作票疑雲,會有一種感慨:好吧!一個班級裡不見得每個都資優生,總是有些資質堪憂生,但還是學生,好好說好好講,會有機會提升的。
除了那些爭議之外,選務是小兔少數可以短時間接觸到許多人的機會,對於一個害羞的老師而言,這真是面對自己人群恐懼的好機會。選務工作,會有管理員與監察員,前者負責的就是選舉時的身分查驗、蓋章、發選票等庶務工作與選舉後的檢票、唱票、計票、整票,常被質疑的部分就是在此。監察員就是睜大眼睛看看選舉人有沒有夾帶選票出去、投錯票匭與監督有無作票。
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即便百口解釋在這許多眾目睽睽的開票過程要做票的可能性極低,不如記錄一些工作上的有趣事情。
- 第一次當選務。
當年年紀小,初任教師不久,擔任的是那個蓋章的。
結束之後,有個阿婆久久不離去。她盯著我看了許久,最後問:【XX,你有認識嗎?】
原來是阿媽的老鄉,順便問候阿媽。(唉!我想念她了) - 2004年的世紀大選
那應該是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場選舉,選前(3/19)有候選人中彈,這個事件在政壇上餘波盪漾許久。通常當老師的都會被叫去唱票,莫名的懷疑自己也不過第二次參與選務,唱票未免也太刺激了。果不然,念了第一張票,馬上人群騷動。
【小姐!你要把票翻給我們看啦!】喔!選務小白兔,馬上改正。
【小姐!可以說台語嗎?】啊?當時台語真的爛,勉強只能說出數字。
四點選舉結束後,消失的人潮出現,聽到我唱某一組候選人時,會特別歡呼。總統票開完之後,人潮聽到自己喜歡的候選人票數比他方高,就一哄而散,而後的公投票就無人聞問。那一屆選舉是第三次總統直選與第一次公投,當時大家對於公投其實是陌生的,最後公投票的贊成票數與某政黨候選人的票數相距不遠。最終兩黨的票數相差不多,引起來勢洶洶、勢在必得的在野黨抨擊質疑,質疑廢票過多,讓他們以些微差距落敗。這個想法的邏輯是,廢票都是我們的票,被選務人員記為廢票。其實軍公教在當年(如今依舊)多是藍藍的,這般質疑公教人員的選務,其實是矛盾的。聽說最終花了許多人力物力與財力,驗票的結果,反而當選者又多了三千多票。驗票想翻盤不成,最後將瞄頭指向319的槍擊案,認為是自導自演,催出悲情票。不然怎麼子彈之下,傷勢如此輕微? 多年之後,連大公子在某場選舉造勢場合,頭部被開槍,子彈貫穿顴骨,他也很快的復原。
許多耳語都說著:有時候,上天就是用昨日的自己教訓今日的自己。 - 票匭裡,有故事。
監票人員難免有疏漏或來不及,投入票匭的東西頗有看頭的。有投進身分證的,當場有反應的,只能請當事人四點過後再來領回;當事人完全無知的,最後是通知村長來來協助。也有拿到紙條的,也有撿過戒指的。這次選務,就發生著發出的立委票數與實際計票,相差一張。全組人員都相當緊張,直到總統票匭出現了一張政黨票之後,大家心情方感放鬆,應是有人將立委票投錯票匭,果不其然最後在落落長的政黨票找到那張黃色的立委票,全組歡呼。 - 偶爾會碰見當年的老師
自己很少會參加同學會,對老師也不甚熱絡,以前都還是國小老師主動聯絡。在選務場合上,查驗身分時,看到自己老師會問候一下,老師們通常都會反問你現在在那裡服務? 碰過國中的國文、歷史、美術老師,今年還碰到大學的外文教授,不過我沒上過他的課(聽說太混)。 - 看看選舉人年齡分布
第一次碰到出生年個位數字年的人,感到新奇,而今已不復見。這一次我碰到的最年長者是民國19年(雖然那個年代應該是大正時期),比我阿媽年輕兩歲,唉!我又想她了。 - 民主,不是只有選舉,沒有法治的民主會是無知的暴力。
每一次選舉都是臨時成軍,選務小組彼此都是當天才碰到面,這都是為了防弊。不然你說說哪一種專業工作是選務,付一年薪水只為了那一兩天選舉,又不是聖誕老人。臨時成軍,工作難免有所瑕疵,但指摘作票這種要有故意意圖與刑罰的罪名,這已太過。面對網紅夾帶強大影響力卻亂說話,誠如拿著大砲轟著每一個形單影隻的選務人員,這讓以後的人誰敢誰想來參與選務工作。
我記錄著有趣的部分,心裡其實是低盪的。英文有句諺語 Even Homer nods. 即使荷馬也會打瞌睡。疏忽總是難免的,自己走路難免會踩錯步伐,更何況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