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Credit來自Facebook世道文心
在澳門大學圖書館經常翻書可能就會對上面的扉頁非常熟悉,因為香港愛書、藏書人丘世文去世後的12000多冊文史哲藏書盡數贈與澳門大學,成為澳門大學圖書館接受的最大宗贈書。我常常想起丘世文,因為他每一本贈與澳門大學圖書館的書封面背後都貼著一張白紙,上面寫有丘世文的生卒年,還有向讀書的老朋友們道一聲老套的「再見」。每每看到那張貼紙,總會思索,丘世文英年早逝,罹患腦癌,只得年47歲,從書籍的涉獵和數量來看,真是天妒英才。
也正是看到丘世文在扉頁上寫下購書的名字、日期和地點的習慣讓我也開始在自己購買的書籍扉頁紀錄書籍的小小檔案。有幾年沒有寫了,印過小小的印章,花花綠綠的,現在偶爾也印,看心情,只是丘世文這位愛書、藏書人的名字從未徹底離開過腦海。
細看他收藏的每一本書,從加謬到蘇珊·桑塔格,幾乎每一本都細細讀過,而且讀到喜歡或者重要的字句,丘世文還會用紅色的鉛筆比著尺子在文字下面畫線,一絲不苟。時間長了,讀他的西洋文學藏書,真正感受到的是丘世文愛書、愛知識的態度。
今次似乎是讀詩還是什麼的時候,偶然碰到香港的雜誌《號外》,創辦人是陳冠中、丘世文、鄧小宇。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裡的丘世文是不是就是我「認識」的丘世文呢?一查,果不其然——我找到了一個紀念丘世文的網頁——世道文心。
「世道文心」中紀錄了丘世文一生的點點滴滴。在#照片和#丘物 裡,能看到很多丘世文的遺物,也有兒時的照片。很感激製作這一網頁的人,因為記得曾經查看丘世文的信息,並未有所收穫,悻悻而歸。現在在「世道文心」,能夠從照片和友人、愛人的文字中逐漸清晰地看到丘世文先生的一生、性情和樣貌也清晰起來,算是圓了我很多年以前的一個念想。
最近總在琢磨一個短詞——「眼前的苟且」,中文裡也有「苟且偷生」一詞,似乎都不是形容生活質量高的詞😂,相反,更多地帶有一種期盼以後日子會更好的感覺。可是,如果沒有以後呢?近日來身邊連連遇到英年早逝的例子,自己的身體也很不濟地病了三個多月,逐漸發現心中會升起絲絲恐懼,害怕如果我的生活也就剩下「眼前的苟且」怎麼辦?如果一切都沒來得及,我又該怎麼辦?
看到「世道文心」裡對丘世文人生的詳盡紀錄,還有他留下的文字、書籍,更是感慨萬千。現代人常問的:「怎樣將每一天都活得充實?都活得像生命的最後一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該怎樣衡量自己的價值呢?
是我看的那些書嗎?還是我寫的那些詩?是朋友記憶中的我?還是愛人、親人懷念的我?
看到丘世文妻子周雅麗在他們結婚紀念日時寫下的一小段悼念文字,或許能夠盡得真諦:
七月中旬,你的病已急轉直下,每星期二我們都要到東區尤德醫院去覆診。你疲累不堪的依偎著我,扶著我的胳膊一拐一拐的在那長廊慢慢地走。當時看見你吃力的樣子,巴不得能快快走完這程路。
夫妻相伴無言,大家心中雖悲苦,但仍緊緊地靠著互相扶持。
你累了吧!要歇歇嗎?固執的你就是不肯坐輪椅。多靠近我一點吧,我還能撐得住。怕人取笑嗎?不!我伴著我的男人哩!慢慢兒走。
你摟著我的腰,漸漸全身的重量也壓了過來,很沉重但也很踏實。我直望著前路,淚水在眼眶內打滾。你凝重的氣息像一股暖流遍及我全身,雖很苦澀但仍感覺到那股頑強的生命力。
人生可以有很多結局與定義,但若能夠被愛包圍,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