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子兵法之邏輯
「謀攻」當是從「校之以計」衍生而來。何解?「校之以計」是針對「道天地將法」,而「謀攻」當是針對「校之以計」的結論,亦即「計」上加「計」而成為「謀攻」。如同陽陽或陰陰互交,而成太陽或太陰。
不戰而勝
總而言之,運用軍隊打仗的方法:使「國」完整是優秀的,使「國」損傷是次等的。使「軍」完整是優秀的,使「軍」損傷是次等的。使「旅」完整是優秀的,使「旅」損傷是次等的。使「卒」完整是優秀的,使「卒」損傷是次等的。使「伍」完整是優秀的,使「伍」損傷是次等的。所以,每戰必勝,不是優秀中的優秀;不戰取勝,才是優秀中的優秀。
「凡」字,經常不被解釋,即使現代人也都不深究。其實很簡單,就是『總而言之』、著眼大處而言、提綱挈領之意。既然孫武說「不戰而勝」—朔雪寒考訂—那麼「全」應該涵蓋交戰雙方,而不僅是我方。試想,如果我軍得以單方面『屠殺』敵軍、以至於我軍基本上無傷亡,那豈非過於殘忍?以「上兵伐謀」來看,他當不做此想。
上場之前,當做好安排。上場之後,即隨機應變—不是將計畫好的安排丟到一邊,是因應敵軍臨場的行為,想方設法引導它入我彀中(計畫好的安排);或者,以與原計畫好的安排相同的思考邏輯,臨場重新安排戰力資源,以揮發出相同的優勢。
上兵伐謀
因此,上等的行軍打仗用謀略,其次聯合盟友,其次自己單幹,下等進攻城池。進攻城池的方法:準備盾、衝車,準備各種器械,需要三個月;投石機、土樓,也需要三個月。軍隊指揮官無法忍受心中的怒火,下令軍隊攀上城牆進攻;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員,而無法攻下該城池,這就是進攻城池的災難。
攻城是如彼之可怕,孫子當然疾呼避免。伐兵—單挑,硬碰硬也不是好的辦法。伐交—圍毆,更多人的硬碰硬,也不優秀。伐謀—植基於「校之以計」,可以眾擊寡、以強擊弱,敵軍面臨如此窘境,加以心理上的進一步施壓,我方即可能「不戰而勝」。
「不戰而勝」需要「上兵伐謀」、「上兵伐謀」需要「校之以計」,因此謀攻篇與計篇必然有直接的關聯。「謀」需要思考,而思考需要基礎,基礎就是「計」;這是很自然的。將此篇與計篇掛鉤,實用性才能顯露。否則,淪於空談。
三個月/三個月,即如朔雪寒說的是孫武指出準備攻城器械的時間,「分別」是三個月,不是說攻城需要準備三/六個月,否則他豈非暗示這些都不能平時準備、一定要戰時才能?當然不是。他是指出,如果將目標鎖定在攻城,是沒有意義、沒有效益的。
十、五、倍、敵、少
因此,擅長運用軍隊的人,屈服敵人的軍隊並不需要與其戰鬥,拔取敵人的城池並不需要對其進攻,毀壞敵人的國家並不需要為其費時;必定會以「全」—保全雙方—為最高原則而爭戰於天下,因此軍隊不會磨鈍而利益可以完全。運用軍隊的方法:力量十倍於敵則可全面包圍它,五倍則可進攻其城池,兩倍則可野戰其軍隊,相當則應分散其軍隊,較少則應游擊其軍隊。符合上述原則,即使力量較小而敵對(小敵之),能堅持;反之,力量較大而敵對(大敵之),能獲勝。
「謀」需要思考,其原則就是「圍、攻、戰、分、避」。在計的基礎上,思考我軍應當採取上開五種的何者。圍者,當是『圍點打援』之類,有攻城、有野戰。攻者,講攻城。戰者,說野戰;其後皆是。
如朔雪寒所言,出兵多寡除了看敵人的情況,還要看戰爭的重要性,以及本身的實際能力。即便有全軍總數五十萬,也不代表一定要出兵五十萬,那樣是兒戲。如孫蒙(臏)擒龐涓,雙方都是八萬、一比一—敵則分之,在謀略的運用下,後者遭擒殺—此朔雪寒的論定,「擒」隱含了「殺」,龐涓死於桂陵此役。從之。
這代表,也可以動員比敵軍少的人數—少則避之、遊擊戰,以干擾、牽制為目的。因此,應當將孫武的分類,做主動性的解讀,即十五倍敵少的數量都是經過計算的,而不是只能被動地應對。
君之所以患軍者
「將」的存在,對於「國」而言是輔助。這輔助如果周全,則國強;如果有缺失,則國弱。因此,國主的不良作為,對「軍隊」有重大的負面影響(患)在兩個方面:一、不知道不能要軍隊進,卻要求進;不知道不能要軍隊退,卻要求退;則軍中的「士」將有惑。二、不知道軍中的事務,卻要干預軍中的政策;不知道三軍的任務,卻要干預三軍的應變;則軍中的「士」將有疑。
「縻軍」與「亂軍引勝」看似很明白,實則傳抄錯誤的可能性,很高。
「亂軍引勝」包含的情狀是『軍士既惑既疑』,「縻軍」卻竟然『不會』造成『軍士既惑既疑』?這合理嗎?孫武已假定『軍之不可以進』,而發生了『君』『謂之進』;『退』亦同。這(兩)種情況都是常理上會使人『疑惑』的要求,他怎可能毫無軍士心理的描寫?在君令的壓力下,可能軍隊還是會進或退,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他沒有隻字片言說道「縻軍」時,軍士心理的狀態。
某種原因造成「則軍士惑矣」被寫在「而同軍中之政」之後,某個人讀了該段而發覺不通,即順手外加了「縻軍」與「亂軍引勝」—都是為了使文理通順。但是,如此並沒有解決為何「縻軍」沒有「疑惑」的疑惑,更產生繁化的現象——春秋的文言才不那麼囉唆。因此,應當將「則軍士惑矣」恢復至「而謂之退」之後。是故,「君」『患軍』在於兩件事:一是生『惑』、一是生『疑』。
國主對於國事的任何方面都有重大影響。這是鐵的事實,因為他是國主啊!他擁有一切的權力!不約束自己的國主,對「國」的傷害,不言可喻。為何孫武在此提出「患於軍」?一定是當時「司空見慣」、「屢見不鮮」,因此他要在「謀攻」這一階段提出警語——交給內行,你老闆別自認了不起。能親自打仗的國主有幾人?而且,有必要麼?良將當然是「國之輔」;但,國主有把良將當作「國之輔」嗎?記得曾看過一部美國電影(忘了哪一部),說任何組織都是從內部崩潰。組織的領導人,就是最大的亂源,當其作亂時!
知勝有五
因此,有五個條件可預知勝利:一、了解可遂行戰鬥與不可遂行戰鬥的一方,勝;二、了解眾多與寡少的相對運用的一方,勝;三、上位者與下位者思想一致的一方,勝;四、有思慮、有準備等待對方無思慮、無準備的一方,勝;五、將軍、指揮官有能力、有素養而國主不掣肘的一方,勝。總而言之這五者,是勝利的法則。因此,打仗若能了解對方、了解自己,每次打仗都不會有危險;不了解對方、只了解自己,勝敗各半;不了解對方、又不了解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開戰,都有危險。
孫武從此再延伸出「知勝有五」。其中再次強調「將能君不御」。再由「知」進一步發揮,「知己知彼」才能達到「不殆(無危)」,否則,就只是在賭運氣。依照他的思考,亦步亦趨,何須賭運氣?
世上覺得「謀定而動」是浪費時間的人,就是你我這樣的凡人,都不喜歡做計畫的繁雜、也不『真正』了解做計畫對於「成功」的必要,所以任憑「計畫趕不上變化」深度地催眠自己——裝睡的人叫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