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杜爾維治小屋」到「釋放能量飲」：Oobah 的社會實驗惡作劇〉2024-03-09
你認識Oobah Butler嗎？我也不認識。但如果提到一間曾經登上TripAdvisor倫敦餐廳排行榜第 1名的「不存在的餐廳」，或許你會有些印象。
在這個網路如此發達的時代，我們在挑選餐廳時，經常會先上網看一下評價再做決定。這件事情餐廳老闆也知道，所以為了增加自己餐廳被看到的機會，有些店家會請人替他們寫好評，幫忙衝高自己在網站上的評價。
2017年時，身為自由作者的Oobah在幾次受邀寫虛假評論時，意識到，如果他能夠沒有去那些餐廳就寫出假評論，那麼，如果根本就沒有那間餐廳呢？於是不存在的「杜爾維治小屋（The Shed at Dulwich）」就被註冊到TripAdvisor上了。
Oobah在自家後院的桌上用海綿、刮鬍泡等總之不是食物的東西偽裝成頗有意境的特色餐點，取了一些文青菜名後拍照上傳，並用不同的帳號認真寫下數個五星評論。於是，這間「有家的溫馨感」、「有夠難預約」的「室外餐廳」在半年內成為網站上令人矚目的新星。雖然沒有人成功預約到，但它已然成為許多人等不及想品嚐看看的倫敦特色餐廳。
眼看騙局已經成功，Oobah想在最後玩一場大的。他聯絡了幾名半年內嘗試預約餐廳的客人（以及許多他的內應），表示電視台要來拍攝，邀請這些人到他家後院來免費體驗他們一直想吃卻沒吃到的夢幻餐點。
「餐廳」開業的那天，Oobah故弄玄虛地將客人蒙上雙眼帶到他家後院，並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微波冷凍食品。當然，在過去的印象和當下其他內應的好評渲染下，客人們相當滿意這次的體驗，還詢問之後還有沒有機會預約到。
在Oobah「自首」之後，評分網站表示他們之前就已經注意到這家餐廳有些詭異，並且當時就移除了部分虛假評論。但顯然，人們對Oobah的防範心仍然不夠，之後，他還混入過巴黎時裝週、做過其他各式各樣的具惡作劇屬性的「社會實驗」。許多媒體因此想要採訪他，但甚至，好幾則被刊出來的訪問中，受訪者也是他找來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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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Oobah又推出他的新作「釋放(Release)能量飲」。他成功地讓一款根本不是飲料的飲料登上亞馬遜「苦檸檬」飲料分類的第一名。但這一次，他談的不只是「網路上的虛假」，還希望喚起人們對另外一組問題的意識。
近年來，亞馬遜倉庫與物流工人工作環境的問題逐漸浮上檯面。過長的工時、過少的休息時間，炎熱的氣候、重複的工作內容和分秒必爭的壓力讓工人紛紛出現身體狀況。為了調查相關問題前往亞馬遜倉庫的Oobah在倉庫附近發現了許多裝有「深黃色」液體的瓶子。在了解到貨運司機因為長時間的工作只能在車上用瓶子「釋放」之後，他產生了「妥善運用這些瓶子」的又一個鬼點子。
於是，他蒐集了這些司機的「釋放」，將它們放上亞馬遜網站拍賣。雖然Oobah在成份裡寫進了「尿素」、「尿酸」和95%的水，想著大概無法通過食品飲料累的審核。但亞馬遜網站聰明的演算法還是很快就辨識出來了這是一款「能量飲」，將它設定到了能量飲的分類之中。
但能量飲有很多網紅在賣，競爭激烈。Oobah便偽裝成難搞的老闆要求亞馬遜網站將其分類改到競爭較不激烈的「苦檸檬」。最後，再次使用他的假評論之術，成功地讓這款飲料登上了分類榜首。
近幾年，每到十一月的「黑色星期五」前，我們都會看到亞馬遜物流工人醞釀罷工的消息，2023年也不例外。但最終，抗爭還是被壓制住了，亞馬遜又一次圓滿地在「網購星期一」賺得盆滿缽滿，而工人的工作狀態則依然沒有得到改善。
平心而論，我不那麼喜歡這類「大型惡作劇」，尤其當它打著「社會實驗」的名稱時，更是令人覺得「我們誰同意了自己成為你的實驗品？」。就像先前在印度女星Poonam假死事件的討論中提過的，這類利用虛假來達成目的的方式其實是以「傷害社會基本信任」（或至少傷害的風險）作為代價，與晚安小雞等人的做法很可能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但同樣的，既然他已經這麼做了，社會已經付出了這份破壞信任的成本。我們所能做的，辨識讓他所要呼籲的這些議題被更多人看見、讓亞馬遜工人團體能在這波浪潮中，多少贏回一些自己應該擁有的權利。
如果你對於亞馬遜工人遭遇的不良待遇、亞馬遜網站審核的問題（還包括形同虛設的年齡審核機制），或僅僅是對上述荒唐的能量飲故事的細節感興趣。在”The Great Amazon Heist”這部紀錄片中，你可以得到更多你可能會想知道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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